公孙绿萼浑身一颤，猛地抬头，撞入龙武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的眼眸。
她只觉得心跳瞬间漏跳一拍，大脑一片空白。
龙武凝视着她，语气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温柔：“难道……绿萼不喜欢我么？”
“我……”公孙绿萼张口结舌，脸颊滚烫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心如小鹿乱撞，咚咚咚地敲打着胸腔。
龙武手臂微微收紧，将少女更紧地纳入怀中，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与轻颤。
他俯身，凑近她泛红的耳廓，声音压得更低，却足以让在场几人听清：“我对绿萼的心意，难道你真的还不明白？”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这直白近乎滚烫的表白，瞬间击溃了公孙绿萼所有的慌乱与羞窘。
一股巨大的、难以置信的喜悦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龙哥哥……他……他真的……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让她晕眩，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少女眼眶一热，雾气氤氲，她下意识地、全然信赖地轻轻靠向龙武坚实的胸膛。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混合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嘤……”一声极轻的、带着无限欢喜与羞怯的鼻音，从公孙绿萼唇间溢出。
她仰起泪光闪烁的小脸，声音细若蚊蚋，却充满了期待与确认：“龙哥哥……你……你当真……喜欢我么？”
“自然当真。”龙武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目光温柔而坚定。
得到肯定的答复，公孙绿萼只觉得整颗心都要融化了，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绽开一个羞涩却灿烂无比的笑容。
龙武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随即缓缓转过身，目光直视着因剧痛和惊愕而微微睁大眼睛的裘千尺。
他脸上那温柔的神情瞬间敛去，恢复了一贯的沉静，甚至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所以，”龙武声音平静，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这声‘岳母大人’，龙某今日是一定要叫的！”
话音未落，在裘千尺、公孙绿萼乃至李莫愁都未完全反应过来之际，龙武竟真的对着裘千尺，微微躬身，朗声开口：
“岳母大人在上，请受小婿龙武一拜！”
他的姿态恭敬，语气诚恳，仿佛刚才那个出手狠厉、打断裘千尺手指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嘎——嘎嘎嘎！”
一阵刺耳至极、仿佛夜枭啼哭般的狂笑，猛地从裘千尺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回荡在这阴湿压抑的石窟中，令人毛骨悚然。
这笑声里掺杂着难以言喻的痛楚、滔天的怒火，以及一种近乎癫狂的自嘲与无奈。
断指处传来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啃噬着她的神经，提醒着她方才遭受的屈辱与眼前男人的狠辣。
裘千尺布满阴鸷的双眼死死盯住龙武，那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好个狂妄的小子！打断她的手指，转头就拜岳母？！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然而，当她的视线扫过紧紧依偎在龙武怀中、满面潮红、眼含春水的女儿时，裘千尺心头最坚硬的部分，还是不由自主地软了一下。
公孙绿萼那副全然沉浸在幸福与爱恋中的模样，傻气，却又真实得刺眼。
那是她从未在女儿脸上见过的光彩，一种发自肺腑、足以融化一切的喜悦。
自己女儿的心……是真的被这个男人偷走了。
裘千尺心中瞬间百味杂陈，怒火、痛楚、不甘、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为女儿找到归宿的复杂情绪，交织翻腾。
她恨龙武的狠辣无情，恨他让女儿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更恨自己如今虎落平阳，连保护女儿、反对这桩“好事”的力量都没有！
实力，这该死的实力差距！
当年她若非被公孙止所害，何至于落到今日这步田地，任由一个后生晚辈在面前如此放肆！
可现实冰冷残酷。
眼前的龙武，武功深不可测，心思缜密如狐，手段更是狠戾无匹。
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裘千尺脸上的肌肉扭曲抽搐，那怪异的笑声渐渐低沉下去，化为一种压抑的、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冷哼。
罢了……罢了！
女儿既然心甘情愿，她这做娘的，还能如何？
难道真要逼死她不成？
这口恶气，这断指之仇，暂且记下！
裘千尺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钻心的疼痛，嘶哑着嗓子，一字一顿迸出：“好……好一个‘小婿’！”
这几个字，与其说是认可，不如说是咬牙切齿的默认。
公孙绿萼沉浸在巨大的幸福感中，对母亲语气里的复杂意味并未深究，只觉得一颗心轻飘飘的，仿佛要飞起来。
她能感受到龙武手臂的力量，那般沉稳，那般令人安心。
龙哥哥……他真的……真的接受了……还叫了母亲岳母……
巨大的喜悦冲击着她的感官，让她晕眩，让她只想更紧地依靠着这个给予她无限希望与温暖的男人。
龙武不动声色，清晰捕捉到裘千尺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与隐忍。
老虔婆，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目的已经达到。
他微微侧目，瞥了一眼身侧的李莫愁。
只见她俏脸含霜，美眸中尽是惊疑不定与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
龙武心中了然，却并未多言，只将怀中的公孙绿萼又揽紧了几分。
“哼哼！女儿长大了，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公孙绿萼心疼地靠近，柔声细语安慰着裘千尺，指尖轻轻拂过母亲苍老的手背，试图传递一丝温暖。
方才龙武带来的冲击与甜蜜尚未完全消散，此刻见母亲痛苦隐忍，她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怜惜，母女俩依偎着，低声交换着话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夹杂着血腥与温情的氛围。
短暂的温存后，裘千尺那双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猛然抬起，视线如同淬毒的冰锥，穿过女儿的身影，死死钉在了石窟另一端，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身影——公孙止！
断指处火烧火燎的剧痛，每一息都在提醒她方才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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