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敬猛地起身，看向赵嬷嬷，又转头看自己的夫人沈明珠，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待他瞧见沈明珠冷眼看着他，面露讥诮的样子。
‘事情竟然是这样。’林敬忽然觉得有些腿软，又跌坐了回去。
无人在意林敬。
而林漪听到赵嬷嬷提起‘二姑娘’，忙惊声打断赵嬷嬷的话。
“什么酒？什么药？”林漪急急地问。她不是醉酒后，在凉亭中被叶表哥喊醒的么？难道她不是醉酒，是被银灯下了药？
如此想着，林漪仓惶地转头看向赵惊华，又扫过屋里众人，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十分快。
“漪姐儿，不怕。”老夫人将林漪拢在自己怀里，轻轻拍了拍。
“二姑娘，您不知道，您差点儿叫奸人害了。”说到此处，赵嬷嬷泪眼婆娑的望着林漪，平日里十分严肃的掌事嬷嬷，也忍不住抹起泪来。
林漪也是她从个奶团子看着慢慢长大的，并且还有许多本事也是她教给林漪。越矩些说，林漪在她心中，不仅仅是小主子，还是她精心教养的晚辈。
不待众人开口，便听林牧冷声道：“仔细说，说清楚。”
林牧坐在椅子上，手死死地捏着椅子扶手，面色却冰冷至极，眼中盛满深不见底的怒意。
“是沈姨娘那个什么狗屁倒灶的远房表弟！”
赵嬷嬷狠狠瞪了站在林敬身后的沈雪薇一眼。
众人也随之看过去，沈雪薇捏着帕子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她看向林敬，但是林敬并没有瞧她。
赵嬷嬷继续道：“那竖子起了歪心思，想攀高枝儿。趁着今日人多眼杂，买通了银灯，要在二姑娘的酒水里下药。然后借着醉酒，将二姑娘带去假山后那处偏僻的小院子里，想污了二姑娘清白，逼着二姑娘下嫁，借此攀上咱们平宁侯府。人证物证俱在，二爷，您定要给咱们姑娘讨个公道啊。”
赵嬷嬷身子俯下去，将事情原委都说了出来。
“嬷嬷，你快起来。今日你为着宴席和漪姐儿的事操持一整日，二爷是漪姐儿的阿爹，自是要为咱们漪姐儿讨公道。”待赵嬷嬷说完，赵惊华哽咽着开口，忙伸手去扶她。
赵嬷嬷抬头，见林牧也点头，才颤巍巍地爬起来。
她二十五岁出宫，后来又跟在赵惊华身边二十多年，如今已五十好几，身子远不如年轻人利索。
林漪听完赵嬷嬷所说，哪怕是窝在老夫人怀里，也是吓得小脸儿苍白。
有人这样算计自己，若不是赶巧了叫人听了去，说不得今日她便中了招，简直防不胜防。
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从前只在话本子里看过高门贵女被算计、哄骗，最后嫁入寒门或是农门，然后心甘情愿地扶持那些学子扶摇直上......
当时她读到这些话本子时，只觉得是那些寒门学子落魄时的臆想。即便是从前的平西侯府蒋家姑娘，所嫁的许侍郎许济民，家世虽差，但也是当年极为风光的探花郎。
石博瞻是什么身份？
石家原本一家子只是连饭都吃不饱的农户，石博瞻的祖父将父母双亡寄养在自己家的外甥女，也就是沈雪薇的亲娘卖去了戏班子。
后来沈雪薇的亲娘被沈国公看中，靠着沈雪薇亲娘的帮扶，石家才吃饱了饭，叫石博瞻读上了书。
先不论石家家境如何，便只是石博瞻是大伯林敬妾室的亲戚这层关系，若这事真叫石博瞻得逞，对侯府、对自己爹娘、对自己、甚至对庆王府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堂堂平宁侯府二房嫡出姑娘，庆王府的表小姐、庆王的外甥女，嫁给大房一个妾室的亲戚。
如此荒谬。
传出去，以后她的兄弟姊妹还怎么说亲？
如今这事儿却实打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叫她怎么不心底发寒，胆战心惊。
想到这儿，林漪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林漪忙用帕子擦去，现在还不是她哭的时候。
今日之事她全然不知，她也从未想过伴着自己长大的贴身大丫鬟会背叛自己，要将自己推入不见底的深渊。
“银灯呢？”林漪颤声问。
这时，原本被林敬关在柴房的李婆子和石博瞻由两个大力嬷嬷押着带到了松鹤堂。
银灯也被两个婆子架着拖了进来。
到了松鹤堂，李婆子瞧见一屋子主子，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而石博瞻被两个婆子强压着，死活不愿意跪下。
石博瞻早就醒了，只是被关在柴房，外面有护院把守着，让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直到林牧回府，赵惊华才派了人去提审他。
沈雪薇瞧见被强行压着的石博瞻，悄悄捏紧了帕子，额角浸出细汗，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放开我！放开！我是进士，我有功名在身，我可见官不跪。你们这样侮辱我，我要去府衙告你们。”石博瞻使劲挣扎，手臂一动，却感觉右肩一股剧痛传来，右边整条手臂都使不上劲儿。
“闭嘴！”最先发难的却是林敬，他厉喝一声，将叫嚷的石博瞻吓得立即闭了嘴。
“你还知道你有功名？你做出这样龌龊的事，又被那么多贵人瞧了去。品德败坏，人尽皆知，你觉得你的功名还能保得住？”林敬执起手中的茶盏，直直掷在石博瞻身上。
赵嬷嬷一番话，叫林敬后怕不已。
他这是引狼入室啊。
若真是叫石博瞻得逞了，他同二弟林牧的手足之情，今日，怕是就到头了。
“是你们算计我！”石博瞻被林敬吓得呆愣住，随即反应过来，他一番谋划并没有得逞，平宁侯府便不能拿他怎样，便梗着脖子大声叫嚷。
“你们算计我，叫一个老妇来辱我名声。我什么都没做，还被你们府上的丫鬟一顿毒打，你们平宁侯府仗势欺人！”
“畜生！巧言令色！”石博瞻话音未落，林牧忽然起身，一记窝心脚踹在他胸口，将被婆子压着的石博瞻踹了个仰倒。
“夫君。”见林牧如此，赵惊华一声惊呼。
在座的众人皆是一动。
赵惊华欲起身，却被赵嬷嬷按着。
赵嬷嬷摇了摇头，赵惊华随即又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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