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倩赶到"仁孝天下"门口时，已是傍晚时分。街角的霓虹灯将破碎的店面招牌映得忽明忽暗，像极了父亲这些年起起落落的致富梦。
"别动！警察！"
一声厉喝从巷子深处传来。赵倩循声望去，只见林大伟的队友小陈正将一个花衬衫男子按在墙上，那人手里攥着的牛皮纸袋啪嗒掉在地上，散落出一叠红色钞票。
"赵倩！这边！"
林大伟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赵倩转头，看见他正半搂半架着刘建洲往这边走。那个曾经风度翩翩的前夫，此刻衬衫皱得像抹布，前胸的扣子扭掉了几颗，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刘先生，好久不见。"林大伟手上使着暗劲，脸上却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上次见面还是你新婚夜，去你家做诈骗报案笔录呢，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刘建洲挣扎了一下，却被林大伟一个巧劲按住了肩胛穴，顿时疼得龇牙咧嘴："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要告——"
"告什么？"王浩带着两个民警从警车方向大步走来，肩章在路灯下闪着冷光，"告我们抓现行犯吗？"
刘建洲的脸色瞬间惨白。赵倩站在三步之外，看着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约会时，他在电影院紧张得手心出汗的模样。那时的汗水和现在的，味道应该很不一样吧。
派出所的灯光惨白得刺眼。刘建洲坐在询问椅上，面前摊着林大伟拍下的照片——他在医院塞钱、在咖啡馆监视、在店门口布置信封，每一张都清晰得无可辩驳。
"这……这能说明什么？"刘建洲强撑着抬起头，嘴角抽搐，"我去医院探病，在咖啡馆喝咖啡，有什么问题？"
王浩把获得的监控录像调出来，暂停在刘建洲站在“仁孝天下”对面拨打电话的画面："那这个呢？要不要我把你的通话记录调出来，让你自己看看是不是给那个花衬衫打的电话？你小子可以啊，刚到库城，就能联系上我们库城有名的混混啊！"
"我只是凑巧了！"刘建洲突然激动起来，"凑巧还不行啊！凑巧认识了啊——"
"闭嘴！"赵倩猛地拍桌，震得照片都跳了起来，"你知道我最恨什么吗？就是你这副虚伪的嘴脸！"她俯身逼近刘建洲，"当年你转移婚内财产买玉河湾8号楼1304时，是不是也这么理直气壮？"
刘建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什么玉河湾？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倩冷笑一声，调出手机里的房产登记记录，日期清晰地显示在他们婚姻存续期间："玉河湾8栋，需要我调付款流水吗？"
一滴汗从刘建洲太阳穴滑下。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气氛凝固的瞬间，赵倩的手机响了。程琳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倩姐！公安刚来公司了！鉴定报告出来了，网上那些照片全是PS的！还有……"她压低声音，"他们追踪到水军IP，发现是刘建洲通过境外服务器购买的！"
赵倩按下免提键，程琳的声音在询问室里清晰回荡："最绝的是，警方恢复了刘建洲删除的聊天记录，他亲口说要'让赵倩身败名裂'！"
刘建洲像被抽了脊梁骨般瘫在椅子上。
王浩冷笑说道：“转移婚内财产、恶意诽谤造成重大经济损失、组织闲散人员寻衅滋事……你小子还是累犯啊！这不得判个十年？”
"等等！"刘建洲突然扑到桌前，"倩倩，你听我解释……"他的声音突然带上哭腔，"我是因为太爱你了……离婚后我每天都……"
"爱？"赵倩像听到什么笑话，"你爱我会转移财产？会造谣诽谤？会对我爸下黑手？"
刘建洲的眼泪说来就来："那是因为你先抛弃我的！"他歇斯底里地喊道，"是你带我见识了精英社会的生活，又把我一脚踢开！你知道我已经适应了白领的生活，回不到做小工的日子了？"
赵倩静静地看着他表演，突然笑了："既然这么爱我，那把你最珍视的玉河湾过户给我，证明一下？"
刘建洲的眼泪瞬间收住，表情像被按了暂停键。他的眼珠左右转动，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赵倩对王浩和林大伟摊手，"这就是他的爱。"
刘建洲突然从椅子上滑下来，跪着去抓赵倩的衣角："倩倩，看在我们夫妻一场……"
赵倩后退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刘建洲，我送你八个字‘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夜幕低垂，库城老街的"老刘烧烤"烟雾缭绕。
"林队，这杯得敬你们！"王浩把酒瓶重重搁在林大伟面前，塑料桌布上的油花被震得漾开波纹，"要不是你们提前布控，那袋现金证据就让李老三摸走了。"
"王所客气了。"林大伟看了一眼手机后将其收入裤子口袋，继续说道，"我们盯一起跨境诈骗案快一年了，最近在收网阶段发现了刘建洲这个新加入的角色，刚好之前和这小子也有些过节……"他看了一眼对面的赵倩，忽然压低声音说道，"谁想到他是自作孽啊……"
王浩掰开一次性筷子，木刺扎进指缝也浑不在意："诈骗案？和‘仁孝天下’这类有关吗？"他蘸着啤酒在桌面上画了个四边形，"拉人头、冲会费、夸大疗效、许诺投资……因为赵倩提醒，我也盯着‘仁孝天下’呢，可是你说，在没有今天这种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时，我们派出所也管不了太多。"
说罢，他无奈地摇摇头。
林大伟用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说道：“确实不容易。他们的犯罪行为隐蔽性强，我们再侦办时锁定证据环节也是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这一次，我觉得是个机会，王所得帮忙……”林大伟举起酒杯。
王浩碰杯说：“就凭咱们这缘分，又有共同的朋友，又在案子里合作，在所不辞。”
赵倩也提杯加入。
林大伟低声，一字一顿地说："麻烦王所明天公开提审，最好让《库城晚报》拍到刘建洲戴铐子的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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