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洛杉矶的华夏奥运代表团,
全然不见初来异国的窘迫忙乱——这一切,都亏了苗疆公主与小龙二人的周全安排。
代表团下榻的公寓毗邻南加利福尼亚大学的运动场,队员们每日只需步行片刻,便能踏入场地展开训练,省却了车马劳顿的奔波。
更贴心的是,
深知队员们语言不通、饮食不惯的难处,苗疆公主早早便联络了旧金山的洪门弟兄。
不过数日,一群操着乡音的华人便从各地赶来,
有的在驻地搭起简易伙房,蒸出的叉烧包、熬煮的皮蛋瘦肉粥,瞬间驱散了队员们舌尖上的乡愁;
有的则化身翻译与向导,陪队员们采购物资、熟悉赛场,将异国他乡的种种不便,都熨贴得妥妥当当。
训练日的清晨,
南加大运动场的红土跑道上,已响起队员们整齐的脚步声。
苗疆公主倚着围栏,看着短跑选手们如离弦之箭般掠过,嘴角漾起一抹浅笑。
小龙快步走到她身侧,递过一份折叠的报纸:
“公主,洛杉矶时报已经登了咱们代表团的消息,说这是华夏派往奥运赛场最齐整的一支队伍。”
她接过报纸,
目光落在版面角落那张代表团的合影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照片边缘:“齐整只是开始,咱们要让世界看看,华夏健儿,从不是任人小觑的。”
不远处,
伙房的炊烟袅袅升起,夹杂着米粥的香气。一位洪门的老伯正拎着食盒走来,朝着训练的队员们扬声喊:
“娃儿们,歇会儿喝口热粥!刚熬好的,加了你们爱吃的咸笋!”
队员们闻声,
纷纷笑着围拢过来,红土跑道上的汗水与热粥的香气交织在一起,竟让这异国的清晨,多了几分家的暖意。
正当队员们围在食盒旁,
捧着热粥吃得酣畅时,一阵刻意放大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几个身着运动服的外国选手晃到跑道边,为首的高个子男人扫了眼华夏队员手里的瓷碗,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用生硬的英语冲身边同伴嘟囔:
“瞧瞧,这就是来参加奥运会的?倒像是来野餐的。”
他的同伴立刻哄笑起来,其中一人甚至故意将脚下的红土踢起,溅起的泥点险些落在队员手里的碗沿上。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队员们脸上的笑意褪去,攥着碗的手微微收紧,有人已经下意识地往前站了半步,眼神里带着不服气的火光。
小龙眉头一蹙,
正要上前理论,却被苗疆公主轻轻按住手腕。
她抬眼望去,
只见那高个子选手正叉着腰,用下巴点着跑道,冲着华夏队员们扬声:
“听说你们国家连像样的训练场都没有?要不要我们教教你们,怎么在真正的赛场上跑?”
话音未落,
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不必了。”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代表团里最年轻的短跑选手李长春放下瓷碗,缓步走到跑道中央。
他不过二十出头,
身形不算高大,却站得笔直,目光稳稳地对上那高个子选手:“赛道上的输赢,从来不是靠嘴说的。”
高个子选手愣了一下,
随即嗤笑一声,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小子,你想跟我比一场?”
高个子选手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上下打量着李长春单薄的身形,眼中的轻蔑更甚:“比?你配吗?”
这话彻底点燃了队员们的火气,
有人攥紧拳头低吼:“长春,跟他比!让这洋鬼子看看咱们的厉害!”
李长春没应声,
只是沉着脸走到跑道起跑线前,弯腰系紧布鞋上的鞋带。
那粗布鞋面沾着红土,看着寒酸,却被他打理得干干净净。
小龙见状,立刻挤开人群冲到场边,扬声喊道:“都愣着干什么?计时!”
洪门的弟兄里有个懂些英语的,当即扯着嗓子跟旁边的外国裁判比划,临时定下了五十米的比试。
发令的喊声落下,李长春的身影几乎是贴着红土蹿出去的。
他起步不算快,却胜在步频极密,每一步都踩得稳稳当当,红土被他的鞋底带起,扬出细碎的尘雾。
那高个子选手仗着腿长,一开始确实领先半个身位,可没过几秒,就见李长春的身影如一道疾风般追了上来。
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惊呼。
苗疆公主的指尖不知不觉攥紧了围栏的铁栏,目光死死锁在跑道上。
离终点线只剩十米时,李长春猛地侧身,借着一股巧劲,竟生生赶超了半个身位!两人几乎同时冲线,可裁判举起的旗子,却明明白白指向了李长春。
“赢了!”
队员们瞬间沸腾了,欢呼着冲到场边将李长春团团围住。
那高个子选手僵在原地,看着自己沾着红土的跑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晌才憋出一句:“算……算你运气好。”
李长春抹了把额头的汗,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赛道上,从来没有运气,只有力气。”
欢呼声渐渐平息,李长春拨开围拢的队友,径直走到苗疆公主面前,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热。
“公主,没给咱们华夏代表团丢脸吧?”
他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少年人的腼腆,眼底却亮得惊人。
苗疆公主松开攥紧的铁栏,缓步走下台阶,抬手替他拂去肩头沾着的红土,嘴角噙着赞许的笑意:
“何止没丢脸,你这一跑,可是把那些小瞧咱们的人都震住了。”
李长春望着远处飘扬的星条旗,眼神忽然沉了沉,声音也低了几分:
“我爹是赶大车跑码头的,从小就跟我说,咱们中国人在外面,腰杆要硬。我来洛杉矶,不是为了混个名次,是想让世界看看,咱们也能在跑道上跑得飞快,咱们也能站在领奖台上。”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公主,目光里满是坚定:“等我拿了成绩,就把这红土带回去,撒在老家的田埂上,让乡亲们也知道,异国的赛道,咱们的人也能跑赢。”
苗疆公主看着他澄澈的眼眸,心头忽然涌上一股热流,她轻轻颔首:“会的。”
风掠过南加大的运动场,卷起一阵红土的气息,远处洪门老伯的吆喝声又响了起来,混着队员们的说笑声,在异国的晴空下,荡出了几分滚烫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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