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撬开陈默混沌的意识。他在刺眼的白光中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旋转的吊扇 —— 那种老式医院才有的铁叶风扇，叶片边缘还残留着未擦净的血兰花图案残影。
"醒了？陈经理，你都昏迷三天了。" 护士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带着职业性的温和，却让陈默后颈的皮肤突然泛起鸡皮疙瘩。他转动脖颈，看见护士服袖口露出的菱形腕表，表链节距与影刃牺牲时戴的那只分毫不差。
陈默挣扎着坐起身，病号服领口摩擦到后颈时，他下意识摸向记忆芯片的位置，却只摸到一片光滑的皮肤。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倒映出他的脸 —— 没有克隆体特有的菱形疤痕，眼底也没有血兰花汁液造成的紫晕，镜中人只是个因过度劳累而显得憔悴的普通销售员。
"我... 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金属，脑海中闪过火星基地爆炸的白光，却立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转化成 "年度销售冲刺导致焦虑性昏厥" 的模糊印象。
护士将温度计塞进他腋下，动作间露出制服内袋的 U 盘，外壳刻着极小的 "火星 - 007" 字样。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正要开口询问，病房电视突然自动打开，财经新闻女主播甜美的声音填满空间：
"天盛集团今日宣布完成对恒业科技的全资收购，收购方代表、新任财务总监李明远先生表示，此次收购将助力集团在元宇宙领域的布局..."
屏幕上出现的年轻男人笑容温和，手腕上戴着一块菱形表盘的腕表，表冠处镶嵌的血红色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晕。陈默的呼吸骤然停滞 —— 那不是前 CFO 的儿子又是谁？可他分明记得影刃在火星基地为保护自己而爆体，临终前说的那句 "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最后机会" 还在耳畔回响。
"李总监刚才还来看过你呢，说你是他父亲的老部下。" 护士拔掉温度计，数值停在 36.8℃，"他走的时候留了这个在你枕头下。"
陈默僵硬地伸手探向枕头，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质感。那是一枚银色 U 盘，外壳刻着与护士口袋里相同的 "火星 - 007" 字样，而 U 盘接口处缠着一圈熟悉的紫色发丝 —— 那是林薇薇最喜欢的发绳颜色。
记忆中的火星基地爆炸画面再次涌现，血兰花海在白光中枯萎，朵朵数据化的身体化作光点融入时间核心。但这些画面刚一出现，就被大脑自动替换成 "在办公室加班时看到的科幻电影海报"。他用力按压太阳穴，试图厘清混乱的思绪，却听见脑海深处传来母亲的声音："当时间悖论产生时，被保留的意识体会寻找新的宿主。"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李明远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走进来，菱形腕表在阳光下闪烁。他手中提着的果篮里，赫然躺着一朵新鲜的血兰花，花瓣上还挂着水珠，与火星基地里那些疯狂生长的植株一模一样。
"陈哥，你可算醒了。" 李明远的笑容无懈可击，将果篮放在床头柜上，血兰花的影子恰好投在 U 盘上，"我爸生前总念叨你，说你是销售部最有潜力的员工。"
陈默的视线死死盯着那朵血兰花，花茎上有一道人为的刻痕，形状与母亲戒指上的渡鸦图案相同。他想起在火星基地祭坛上，初代意识体捏着那枚戒指说 "你母亲当年跪在我面前"，而现在，这朵花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 2018 年的病房里。
"李总监，" 陈默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这表... 款式很特别。"
李明远下意识抬手，菱形腕表在他手腕上滑动，表背朝向陈默的瞬间，陈默看见内侧刻着极小的编号 "089"—— 那是影刃的克隆体编号。血液瞬间冲上头顶，他后颈的皮肤再次传来灼烧感，仿佛记忆芯片正在试图突破篡改程序。
"哦，这是我爸留下的遗物。" 李明远放下手，笑容依旧温和，"说是什么瑞士小众品牌。对了，你昏迷的时候，有个戴墨镜的女人来送过这个。"
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摊开后是林薇薇的笔迹，写着 "药在抽屉第三格"，落款处画着一只残缺的蝴蝶。陈默猛地拉开床头柜抽屉，第三格里果然躺着一瓶白色药片，瓶身没有任何标签，只有用指甲划出的血兰花图案。
电视新闻仍在继续，女主播正在报道天盛集团的元宇宙项目，画面切换到实验室场景时，陈默看见背景里的培养舱中漂浮着人体胚胎，舱体编号从 001 开始。他的手指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U 盘从掌心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陈哥，你怎么了？" 李明远弯腰去捡 U 盘，袖口露出的皮肤下，隐约可见菱形的血管纹路，与南极克隆体军队的标记如出一辙。陈默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影刃牺牲前的画面，他后颈的菱形疤痕裂开，露出里面的微型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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