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四合院的木门时,暮色正沿着檐角往下淌,像融化的墨汁,把青石板路染成一片温润的灰,连墙角的青苔都浸在昏暗中。十三人的脚步声在院里敲出错落的节奏,像一串断了线的珠子——宋昭艺的木杖点地“笃笃”响,每一下都带着吃力的沉;林御拖着伤腿的拖沓声,鞋跟蹭过石板,磨出细碎的“沙沙”;罗艺龙被搀扶着的踉跄声,时快时慢,混着蛟蛟尾鳍扫过地面的“簌簌”响,在寂静的院子里荡开层层涟漪,撞在门框上又折回来。
“先把威尔扶到东厢房。”林御的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像被砂纸磨过的木头,他一手按着肋下渗血的伤口,指缝间洇出暗红的渍,另一手接过苏皖递来的药箱,铁皮箱子边角磕在石阶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青竹,你去烧壶热水,药罐在灶房最左边的柜子里,记得先用水烫三遍。”
宋昭艺拄着临时削成的木杖,杖头还带着新鲜的木屑,往石桌上坐时,右腿刚一着力就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嘴角瞬间抿成白色。他右腿的裤管被血浸透了,暗红的污渍顺着裤脚滴在地上,砸出小小的圆点,与青石板的灰形成刺目的对比。“别管我,”他摆摆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声音都发紧,“先看威尔,他的翅膀……伤得重。”
角落里,威尔蜷缩在藤椅上,原本泛着金属光泽的羽翼此刻蔫蔫地耷拉着,像被暴雨打湿的绸缎,几根断裂的羽毛散落在脚边,泛着黯淡的金,翅骨的弧度明显有些扭曲,像是被硬生生掰过。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血珠,呼吸微弱得像风中的蛛网,胸口起伏轻得几乎看不见。蛟蛟盘在他脚边,鳞片在昏暗中泛着冷光,尾尖轻轻蹭着他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贴着他发烫的皮肤,像在输送一丝微弱的凉意,又像在无声地守着。
苏皖蹲下身检查威尔的翅膀,指尖刚触到羽毛就被烫得缩回手,眉头瞬间蹙起:“发烧了……炎症扩散得很快,伤口里还有黑气残留。”她从药箱里翻出烈酒和棉布,瓶塞拔开时“啵”的一声轻响,“林御,帮我按住他,我要清理伤口,可能会有点疼。”
林御应声走过去,膝盖刚弯就疼得皱眉——他左腿的伤口在刚才的突围中被划得更深了,此刻每动一下都像有刀片在骨肉间搅动,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滑。但他只是咬住牙关,伸手按住威尔的肩膀,掌心的力度沉稳得像没受伤:“开始吧,我按住了。”
酒精擦过羽翼的伤口时,威尔猛地睁开眼,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痛苦的兽性,像被激怒的困兽,却在看清是苏皖后,硬生生压了下去,只从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喉结滚动着,没再发出更大的声响。蛟蛟突然直起身,尾鳍拍了拍苏皖的手腕,像是在说“轻些”,然后游到威尔颈边,用冰凉的身体圈住他的脖子,鳞片贴着皮肤,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传递某种无声的承诺:忍一忍,很快就好。
灶房里,青竹正费力地往灶膛里添柴。火光映着她苍白的脸,左胳膊上的擦伤在弯腰时牵扯着肌肉,让她动作一滞,倒抽一口冷气。纸人轻飘飘地飘过来,用边缘卷起一根柴火递到她手边——他的身体在战斗中被撕裂了一角,此刻左边的肩膀还缺着一块,露出里面半透明的絮状物质,像被撕坏的棉纸,却依旧不忘帮人搭把手,飘移间带起细微的风。
“谢了。”青竹接过柴火,往灶膛里塞时,火苗“噗”地窜起来,映亮了她眼底的红。她刚才在突围时被黑气缠上,此刻视线里总蒙着一层淡淡的灰雾,看什么都像隔了层毛玻璃,连添柴的手都有些发颤。
石桌边,罗艺龙正帮陈子墨处理额头的伤口。棉布蘸着温水擦过陈子墨渗血的眉骨,他却突然“嗤”地笑了一声,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笑什么?”罗艺龙抬头瞪他,眼里带着嗔怪,手里的动作却放轻了,像怕碰碎了什么。
“笑我们这群人,”陈子墨的声音带着鼻音,眼角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血痂,像只狼狈的猫,“昨天还在跟商贩讨价还价,为了一文钱争得面红耳赤,今天就差点把命丢在城外的乱葬岗……”他顿了顿,目光飘向东厢房的方向,声音低了些,“也不知道小胖怎么样了,那小子最怕疼,现在指不定疼得直哼哼。”
提到小胖,院子里的动静都慢了半拍,连空气都仿佛沉了沉。小胖是队伍里最年轻的,圆滚滚的像个球,刚才为了掩护大家撤退,被黑气裹住拖进了巷尾,还是宋昭艺拼着断腿才把他拽出来。此刻他躺在西厢房的床板上,脸色白得像宣纸,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却始终没醒,睫毛上挂着泪珠,像是在做噩梦。
“会好的。”林御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包扎用的布条,布条上还带着草药的清香,“他皮实,小时候从老槐树上摔下来,脑袋磕个大包,哭了半宿,第二天还照样爬树掏鸟窝,比谁都欢实。”他说这话时,嘴角带着点笑意,眼角的皱纹却绷得很紧,像拉着一根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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