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中心的训练馆在清晨六点响起规律的撞击声。罗德曼站在罚球线，一次次将球砸向篮板同一个位置。篮球反弹的轨迹始终不变，像被编程的机器。
"你练这个有什么用？"皮蓬揉着睡眼走进来，"比赛里又不会让你砸篮板得分。"
罗德曼接住弹回的球："马龙每次封盖后，篮板球会往这个角度弹。"他指了指左侧四十五度位置，"十次里有七次。"
乔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场边，手里拿着平板电脑。"数据显示是68.3%，"他调出马龙的防守热力图，"但你少算了他脚踝受伤后的重心偏移。"
三人围看数据分析。罗德曼注意到当马龙向左移动时，封盖成功率下降12%，但篮板控制率反而提升——这是保护伤腿的本能反应。
"所以应该逼他往左跳？"皮蓬问。
"所以应该让他觉得你想逼他往左跳。"乔丹划出另一个数据层，"当他预判你的预判时，会过度补偿向右移动。"
训练变成心理博弈课。乔丹扮演马龙，罗德曼需要根据微表情判断防守意图。前二十次尝试全错，第二十一次，罗德曼突然放弃思考，纯粹靠直觉突破——成功造了乔丹犯规。
"狗屎运。"乔丹揉着被撞痛的胸口。
罗德曼站上罚球线："你咬牙时右边颧骨会高0.3毫米。"
午休时，菲尔带来了一盘国际象棋。"马龙是典型的进攻型玩家，"禅师移动棋子，"喜欢用皇后压迫，但总是忽略象的斜线威胁。"
罗德曼吃掉对方的车："我连棋盘都认不全。"
"不需要认全，"菲尔又摆开篮球战术板，"只需要知道，当你放弃思考时，他的所有预判都会失效。"
下午的对抗赛验证了这个理论。罗德曼改用非惯用手运球，做毫无逻辑的假动作，甚至有一次在快攻中突然停下系鞋带。防守他的科尔几乎崩溃："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干你预料不到的事。"罗德曼说完就把球从科尔胯下传给切入的乔丹。
黄昏时分，其他队员陆续离开。罗德曼加练左手勾手，篮球在空荡的球馆里发出单调的回响。乔丹去而复返，带着两罐啤酒和最新球探报告。
"马龙加了低位的转身跳投，"乔丹翻开报告，"但前摇动作多了0.2秒。"
罗德曼用左手投出勾手，球划出怪异的弧线落入网中："够我切球了。"
他们坐在记分台下喝啤酒。夕阳把影子拉长，两个影子的边缘在地板上融合。乔丹突然说："知道为什么我们赢吗？"
"因为我们有乔丹？"
"因为当所有人都追求完美时，"乔丹捏扁空罐，"我们拥抱缺陷。"
深夜的录像室，罗德曼独自研究马龙的比赛录像。他发现一个规律：每当马龙连续得分后，下一个回合会习惯性寻找身体接触。这像是某种胜利仪式，也像是隐藏的弱点。
凌晨三点，罗德曼一瘸一拐走向停车场。守夜保安递来热咖啡："还在练？"
"在等一个灵感。"罗德曼接过纸杯，热气模糊了车窗上的倒影。
第二天训练时，罗德曼提出了疯狂的计划："我要激怒他，让他只想背打我。"
菲尔沉思片刻："《孙子兵法》说，怒而挠之。"
"说人话。"罗德曼系紧鞋带。
"让他生气，"乔丹代答，"但别气到失去理智。"
实战演练中，皮蓬扮演马龙。罗德曼的垃圾话从"你老婆喜欢我的纹身"升级到"你训练师是我粉丝"，但皮蓬始终冷静。
"不够狠，"皮蓬摇头，"马龙最恨别人说他技术粗糙。"
最后一次模拟，罗德曼凑近皮蓬耳边："斯托克顿说你是他带过最差的全明星。"
皮蓬突然发力撞来，动作完全失控。
"就是这个。"乔丹按下录像暂停键。
正式比赛前夜，罗德曼在酒店房间反复练习左手切球动作。CM发来短信："马龙在酒吧喝到凌晨，说了三遍要打爆你的瘸腿。"
罗德曼把手机扔到床上。窗外盐湖城的灯火像散落的筹码，而他是准备全押的赌徒。
疼痛从脚踝阵阵传来，但这次感觉不同——像是弓弦绷紧时的震颤，像是暴风雨前的低压，像是所有疯狂凝聚成实体的前兆。
他想起菲尔昨天的话："最锋利的刀，往往是残缺的那把。"
残缺。罗德曼摸着脚踝上的护具。或许这就是他们始终算漏的变量——机器能计算完美，但计算不了破碎中的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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