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是巴萨来的小孩。”中后卫卡洛斯·马尔克斯嗤笑一声，故意提高音量，“他们连胡子都没长齐吧？”这句话引得金塔纳和阿兹库相视大笑，中场核心里维罗甚至夸张地扶着膝盖喘气，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日本中场松本第一个抬头，他的英语带着明显的口音：“请问，需要帮忙检查牙齿吗？笑太用力会掉哦。”这个反击让卢卡斯憋笑憋得直抖，拉斐尔则用西班牙语补上一句：“听说老球员都喜欢欺负小孩，原来是真的。”
老将艾隆停止射门练习，眯起眼睛打量着这群少年。当他看到纪风反复在坑洼处做变向训练，每一次急停都精准避开暗藏的土块时，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门将伊拉祖斯塔摘下手套，低声对身旁的多明格斯说：“那个穿21号的亚洲孩子，热身时已经完成七次成功过人了。”
阿尔瓦罗教练注意到对方的目光，突然吹响哨子。朴俊宇立刻组织队友围成一圈，少年们将手叠在一起，纪风清亮的声音穿透喧嚣：“他们踢的是年龄，我们踢的是足球！”这句带着中国口音的西班牙语让皇家联邦竞技队的替补席传来一阵哄笑，但客队球员眼中燃烧的斗志却愈发浓烈。
马丁助教悄悄把阿尔瓦罗拉到一旁：“您看，他们的中卫在刻意观察我们的跑动习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佩雷斯正假装系鞋带，实则紧盯米格尔的防守站位。老帅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告诉孩子们，猎物盯着猎人的时候，往往已经掉进陷阱了。”
热身结束的哨声响起，两队球员擦肩而过。皇家联邦竞技的队长里维罗伸出手想拍纪风的肩膀，却被少年轻巧躲过。“小心手，先生。”纪风指了指草皮上的泥浆，“这里的土块可不认人。”这句话让看台上的主队球迷发出嘘声，但队友们却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
更衣室的铁皮柜门开合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潮湿的霉味混着汗水的咸涩扑面而来。纪风将21号球衣从生锈的挂钩上取下，棉质布料泛着洗旧的淡蓝，领口处还留着上次训练时蹭到的草渍。他弯腰从运动包底层摸出护腿板，绑带已经磨得起毛，内侧用马克笔歪歪扭扭写着“巴塞罗那B队”的字样。
松本扯开运动饮料瓶盖，气泡声在寂静的更衣室格外清晰：“看我今天用这双鞋”——他抬起脚展示锃亮的刺客系列球鞋，鞋舌上哆啦A梦的贴纸在灯光下反光——“把他们的防线切成生鱼片！”卢卡斯嗤笑着套上印着卡通斗牛士的护腕：“省省吧，你上次用这招在U16决赛还不是踢飞了点球？”
米格尔蹲在地上系鞋带，战术板上密密麻麻的笔记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这位后卫的护腿板裹着厚重的胶布，边缘处还粘着半片干枯的草叶。“马丁助教说对方中锋惯用左脚。”他头也不抬地提醒，“纪风，等会你突破时注意吸引他们右后卫的犯规。”
朴俊宇正在整理球袜，纯棉材质的袜筒已经起球，膝盖位置缝着太极图案的补丁。他忽然抬头望向正在调试手套的汉斯：“门将先生，这场地的反弹高度比平时低15%，刚才热身时我观察到的。”德国门将沉默着点头，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护指上磨损的队徽。
阿尔瓦罗的皮鞋声由远及近，战术板重重拍在更衣凳上：“听着，皇家联邦竞技的更衣室就在我们头顶。”他指了指天花板上摇晃的通风口，“我能听见他们队长说我们是‘温室里的豆芽菜’。”教练的目光扫过每个球员，在纪风泛白的指节上停留片刻，“但豆芽菜也能顶开石板。”
马丁抱着记录本挤进人群，袖口还沾着方才测量草皮湿度的泥土：“对方10号金塔纳习惯在中线附近横向转移，我们的后腰要注意......”话未说完，松本突然扯开球衣，露出印着“大雄”字样的T恤：“不用怕！有哆啦A梦的四次元口袋！”这个举动让空气瞬间解冻，拉斐尔笑闹着把发胶喷在卢卡斯头顶，白色泡沫溅到了阿尔瓦罗锃亮的皮鞋上。
“安静！”老帅的声音突然拔高，更衣室瞬间鸦雀无声。他伸手扯下墙上泛黄的球队合照，露出后面斑驳的墙皮：“看见这裂缝了吗？和我们脚下的场地一样千疮百孔。但记住——”他的手指重重戳在照片上某个模糊的身影，“二十年前，这支球队就是穿着破洞的球鞋，在这样的场地上踢进了西乙。”
纪风感觉心跳声震耳欲聋，他低头系紧鞋带，金属鞋钉在地面敲出清脆的声响。当阿尔瓦罗最后说出“现在，去把他们的轻视踩进泥里”时，二十一只手轰然叠在一起，汗湿的球衣相互摩擦，在霉味弥漫的更衣室里汇成一股灼热的浪潮。
门外传来主队球迷的欢呼声，纪风摸了摸护腿板上的队名，突然发现某个字母被汗水晕开，在布料上洇出一抹更深的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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