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的咒文还在嗡鸣，风凌掌心的黑牌泛着幽光，像块烧红的炭。
云逸的剑刃"唰"地抵住他咽喉时，少年的喉结动了动，剑刃压出一道红痕——他竟连退都没退。
"你果然是叛徒！"云逸的声音发颤，剑尖随着手腕发抖。
他想起前日在苍澜山，风凌替他挡下那记淬毒的飞针，想起少年总在他偷溜下山买糖葫芦时替他打掩护，此刻眼底的愤怒里还掺着被背叛的刺痛。
风凌抬头，浑浊与清明在眼底翻涌如潮。
他的天剑宗外袍被血浸透，左胸处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像是被什么尖锐之物生生剜开的——那是无间阁用来种下精神印记的手段。"有些事，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他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石板，黑牌在掌心滋滋作响，"我是天剑宗安插在无间阁的卧底......"
石羽的指节抵着眉心，圣心在识海微微发烫。
系统界面浮现在视网膜上，淡蓝色的数据流正疯狂扫描风凌的灵脉——残留的精神印记呈暗紫色，交织着天剑宗的清微诀和无间阁的蚀魂咒，确是被强行植入的痕迹。
郭灵萱攥着石羽的衣袖，指尖几乎要掐进他肉里："若他是敌人，为何在密林中替你挡下追魂箭？
为何在青鸾谷用本命剑引开血傀？"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根细针戳进云逸的神经。
少年的剑尖垂了半寸，咬着嘴唇瞪着风凌，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三年前的伏魔谷之变。"风凌突然咳嗽起来，黑牌上的咒文随着他的震动渗出黑雾，"我本要截获无间阁的秘宝，却中了蚀魂阵......他们用七情钉穿我识海，用忘忧散灌我百日......"他的手指死死抠住心口的伤口，"直到半月前，我在洗剑池见到盟主的圣心光......那光烧穿了一层封印。"
石羽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想起半月前在天剑宗演武场，风凌盯着他运功时突然呕血，当时只当是旧伤复发——原来那时，少年的记忆正在苏醒。
"轰！"
洞窟突然剧烈震颤，石壁上的咒文迸出刺目红光。
云逸一个踉跄撞在石羽背上，抬头便见雾气翻涌的洞口窜进七道黑影。
那些人蒙着青面鬼纹的面纱，手中短刃泛着幽蓝光泽——正是无间阁的"蚀骨卫"。
"是冲我来的。"风凌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惨烈。
他反手握住黑牌，黑雾顺着指缝涌出，在身前凝成一道屏障。
最近的蚀骨卫已经扑到近前，短刃划开他的右肩，血珠溅在黑牌上，咒文突然亮如白昼。
"走！"风凌反手将石羽推向洞口，自己却迎向第二波攻击。
他的剑还在腰间，此刻竟徒手抓住刺向郭灵萱的短刃，指节被刃口割得血肉翻卷，"他们要活的......我拖不住太久......"
石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系统界面闪烁着"精神力剩余15%"的警告，但他看着风凌背上新添的刀伤，看着少年明明疼得额头青筋暴起却还在咧嘴笑的模样——像极了当年在郭府后院，他被郭家长子拿石子砸断肋骨时，那个偷偷塞给他金创药的小乞丐。
"灵萱，带云逸先走。"石羽突然松开郭灵萱的手。
他抽出腰间的玄铁剑，圣心的热流顺着经脉炸开，淡金色的光从剑刃渗出，"风凌，既然你说要赎罪——"他挥剑劈开刺向风凌后心的短刃，"就用行动证明！"
风凌的瞳孔骤缩。
他看见石羽眼底的光，像当年师父在天剑宗山门前说"你是我天剑宗弟子"时的月光，像他在无间阁地牢里快撑不住时，梦里反复出现的那缕圣心光。
他突然松开攥着黑牌的手，任那牌子"当啷"坠地——黑雾瞬间消散，露出底下染血的天剑宗腰牌。
"以剑证心！"风凌的声音里有了几分熟悉的清越。
他抽出腰间的剑，剑鸣如龙吟，正是天剑宗镇派的"惊鸿"。
石羽的玄铁剑与他的惊鸿剑相交，金铁之声震得洞窟嗡嗡作响，却在交错的瞬间，两柄剑的灵气竟自发缠绕，像两条交尾的龙。
蚀骨卫的攻势渐弱。
当最后一个刺客的短刃被石羽挑飞时，风凌已经跪坐在地，胸口的旧伤和新伤叠在一起，血浸透了半块地面。
他抬头看向石羽，眼底的浑浊彻底消散，只剩清冽的光："谢......盟主信任。"
石羽蹲下身，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张泛着银光的符纸。
那是系统前日完成"守护苍澜"任务时奖励的"净化符"，此刻在他掌心微微发烫："这符能清除你识海里的蚀魂咒。"他将符纸按在风凌额间，"但最后一步需要你自己的意志——你可愿意？"
风凌的手指轻轻覆上符纸。
他想起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卧底密信，想起无间阁地牢里那些日夜灌进他脑子的"你是我们的人"，想起方才石羽挥剑时，那句"用行动证明"。
有温热的液体滑过眼角，他笑着点了点头："我愿意。"
符纸泛起银光，顺着风凌的眉心没入识海。
洞窟外突然传来鸟鸣，石羽抬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洞顶的裂隙里漏下几缕阳光。
郭灵萱扶着云逸站在洞口，少年的剑已经入鞘，正瞪着风凌却又偏过头去，耳尖通红。
"走。"石羽伸手拉风凌起来。
少年的手很凉，却握得很稳。
阳光顺着洞口淌进来，在四人脚下铺成一条金毯。
远处隐约传来号角声，带着几分肃杀，却被风卷着散在风里。
石羽望着洞外的天空。
云层正在散开，露出一角湛蓝，像极了当年他在郭府后院仰望的那片天——那时他以为自己永远走不出去，此刻却带着并肩的同伴，走向更辽阔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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