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雾翻涌如沸腾的岩浆，那道漆黑缝隙里的嘶吼声终于凝作实质。
"咔嚓——"
比之前更剧烈的爆响撕裂苍穹，轮回镜破碎时残留的法则碎片被彻底碾碎，一道笼罩着墨绿毒雾的身影从缝隙中挤了出来。
它足有十丈高，鳞片覆盖的躯体布满狰狞的伤口，每道伤口里都渗出腐蚀性毒液，所过之处山石融化、草木焦枯，连空气都发出刺啦刺啦的灼烧声。
林无锋首当其冲。
那股铺天盖地的威压如重山砸下，他喉间一甜，鲜血顺着嘴角淌落。
眉间的金眼不受控制地睁开，倒映出黑影体内翻涌的怨毒——那是比千年血池更阴狠的恨意，目标直指他识海里那座青铜殿宇。
"无锋！"苏月的声音带着破空声，她身影如惊鸿掠至，指尖掐动玄奥法诀，腕间一串青玉药铃骤响。
淡金色的纹路从她脖颈处蔓延开，如藤蔓攀附上雪白肌肤，最后在眉心凝聚成一枚六瓣莲花印记——这是神族血脉觉醒的征兆。
"镇！"
随着她轻喝，一道半透明的药香光罩将林无锋、玄霄子乃至天机阁主都护在其中。
光罩表面浮现出《上古药典》的残页虚影，每一页都在吞噬黑影散出的毒雾，原本灼烧皮肤的气息顿时弱了三分。
"好手段。"天机阁主抚须赞叹，目光却隐晦地扫过林无锋眉间的金眼，"此獠乃轮回镜中封印的怨魂所化，需以纯阳之力破其毒雾。"
他袖中指尖微曲，一缕若有若无的暗紫色灵力正顺着地面爬向林无锋的脚边——那是他特意修炼的"夺魂丝"，专破修士识海防御。
林无锋擦了擦嘴角的血，金眼中倒映出黑影胸口那团幽蓝火焰。
那是怨魂的命火，也是苏月刚才说的"弱点"。
他握紧腰间的青铜剑，这把剑是之前签到奖励的"玄铁重剑"所化，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发出嗡鸣。
"小心！"玄霄子突然拔剑横挡在众人面前。
黑影的尾椎骨突然分裂出三根骨刺，带着破空声直取林无锋咽喉。
林无锋旋身侧避，骨刺擦着他左肩划过，在他玄铁甲上留下三寸深的裂痕。
"噗！"他闷哼一声，左肩的血肉翻卷，毒雾顺着伤口钻入体内。
眼前瞬间泛起黑雾，识海中的青铜殿宇剧烈摇晃，那面半碎的镜子突然发出刺目金光，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他识海炸响："小子，用你的血祭我！"
是青铜傀儡！
林无锋瞳孔骤缩。
之前自爆的傀儡意识碎片融入识海后，他便常能感受到那道残魂的存在，此刻对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解脱的癫狂："我本是上古阵师以命祭炼的战傀，你眉间的金眼是轮回镜主的印记，能引动我体内残留的'破妄'之力！"
"需要什么？"林无锋咬碎舌尖，剧痛驱散毒雾，左手按在眉心金眼上。
他能感觉到，金眼中的热流正顺着指尖涌入青铜殿宇，与傀儡意识疯狂交融。
"灵力！全部的灵力！"傀儡的声音开始颤抖，"但会反噬——你现在宗师境九重的修为，至少要跌回三重！"
林无锋看了眼被光罩护着却仍面色苍白的苏月，又瞥向正不动声色收着"夺魂丝"的天机阁主。
他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跌就跌！总比死了强！"
话音未落，他周身的灵力如决堤的洪水般疯狂涌出。
金眼中的金光化作实质，顺着他的七窍钻入体内，青铜殿宇的瓦片纷纷碎裂，露出下方刻满古阵的地基。
傀儡的意识与金眼的力量在他丹田处相撞，炸出一团刺目的青铜色光团。
"喝！"
林无锋挥剑。
这一剑没有花哨的招式，却带着开天辟地般的气势。
青铜色剑气撕裂毒雾，在黑影胸口的幽蓝命火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叫，庞大的躯体向后暴退，撞塌了三座山峰。
"成了？"玄霄子抹了把额角的汗，剑刃上还残留着未完全蒸发的毒液。
苏月却皱起眉头，她望着黑影伤口处正在蠕动的肉芽："无锋，它的恢复速度在变快......"
话音未落，黑影的伤口已经愈合。
更恐怖的是，它身上的毒雾颜色由墨绿转为漆黑，气息竟比之前强了两成。
林无锋只觉喉咙发甜，刚提起来的灵力如被抽干的泉水，双腿一软险些栽倒。
"无锋！"苏月扑过来扶住他，指尖点在他几处大穴上输送灵力。
林无锋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跌——从九重巅峰，到八重，七重......最后停在四重，识海中的青铜殿宇只剩断壁残垣，那面半碎的镜子彻底化作齑粉。
"吼——"
黑影再次冲来。
这次它的爪尖不再滴落毒液，而是缠绕着黑色雷蛇。
林无锋咬着牙举起青铜剑，却发现自己连挥剑的力气都快没了。
"阁主，再不出手要出人命了！"玄霄子急得额角青筋暴起，手中的"追云剑"嗡鸣不止。
天机阁主长叹一声，指尖掐出法诀："也罢，老夫便以天师境三重之力......"他的话还没说完，远处的紫雾漩涡突然剧烈收缩，又在瞬间膨胀三倍。
黑影的背后，隐约浮现出一个与林无锋眉间金眼印记相同的男子虚影——那是轮回镜原主人的残魂！
林无锋望着那道虚影，突然想起识海青铜殿宇中那面镜子里的背影。
他攥紧苏月的手，声音沙哑却坚定："月儿，准备好。这劫......才刚开始。"
黑影的嘶吼混着紫雾漩涡的轰鸣，在天地间回荡。
林无锋望着自己逐渐透明的青铜剑，又看了眼远处若有所思的天机阁主，心中升起一股明悟——这场与黑影的战斗，不过是更大风暴的前哨战。
真正的危机，藏在紫雾漩涡深处，藏在轮回镜主的残魂里，藏在那个一直"维护"他的祖父眼中那抹隐晦的贪婪里。
山风卷起他染血的衣摆。
林无锋眉间的金眼微微闭合，又在瞬间睁开——这一次，金眼中多了一丝不属于他的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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