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泽阳借到牛车回来时，不管岳母和女儿们，双手抱起床上的方婉怡，感受到手里的湿润，他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只有本能地带着方婉怡，赶紧去公社医院。
牛车在推来之前，他就铺了足够多的茅草，能让方婉怡坐着躺着，都能舒服一点。
推到公社医院时，蔡泽阳浑身湿透了。
蔡敏君想跟着一块儿去，被王秋拉着。
“我们在家里，有你爸爸在。会没事的。公社医院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
王秋的话，说给孩子们听，更是说给她自己听，安慰她自己。
她以前生孩子，没试过这样的情况，没有结果之前，她心里都是虚的。
幸好蔡泽阳今早把她接过来，也幸好前两天把孩子们接回来，有人看着，也能有人喊人。
总之，这些都是好的迹象。
王秋在家里好好看着孩子，就能让他们夫妻俩放心。
蔡泽阳把方婉怡送到公社医院，跟着护士一起，把方婉怡送进手术室，被隔绝在外的他，脑子嗡嗡的。
本以为这世，能够平平稳稳。
可人生总有那么多的突发事件，早知道，他应该早些回去。
后悔没用，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同志，先去前台缴费。孕妇这样的情况，肯定是要住院的。”护士从一旁走来，说道。
蔡泽阳连连点头，跟随护士所示意的方向，交了手术的费用，和住院三天的钱。
这一交，二十块钱就没了。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生病了，都不来医院看。
贵，太贵了！这是底层职工一个月的工资啊！
在手术室门口等了好久，等得蔡泽阳心里越来越慌。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医生看了一眼蔡泽阳。
“大人小孩都没事，等会儿孕妇和孩子就出来了。孕妇身子虚弱，看看能不能补补身子。”
蔡泽阳感谢医生，目光便一直放在手术室门口，等着方婉怡和孩子。
没一会儿，大人和孩子都被推出来。
虚弱的方婉怡看到蔡泽阳的那一刻，眼中饱含的泪水一下滴落。
蔡泽阳走来，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直到病房，蔡泽阳都没有看孩子一眼，他的眼里，只有方婉怡。
被推进病房的方婉怡才发现，她在的，竟然是一间单人病房，她虚弱地说道：
“败家子！怎么住那么贵的病房！”
蔡泽阳从败家子这三个字，听出了一丝甜蜜。
“把以前亏欠的，都慢慢补回来。”
蔡泽阳拉着方婉怡的手，认真地说着。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真挚。
方婉怡不习惯蔡泽阳这样的表达，转头看向身旁的孩子。
“孩子，她……还是个女孩。”
蔡泽阳神情不变地点头，“嗯，女儿好。看着孩子们粘着你的场景，我都羡慕了。她们今天看你那么严重，可着急了。当然啦，我这个做爸爸的，也很着急。希望我下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她们都能着急着急我。”
方婉怡让蔡泽阳快点呸呸呸，吐三次口水。
说这些话，一点儿都不吉利。
夫妻二人的关系，因为这一次的事情，融合了不少。
中午。
蔡泽阳手里有粮票，手里还剩下十一块九毛钱，打算去国营饭店买点吃的。
走到许久没来的国营饭店，他有一种怀念的情感。
国营饭店的老师傅的祖上，可是从前在宫廷里御膳房，做过事的。
厨艺啊，可谓是了得！
来吃过一趟的人，总想着再来第二次，第三次，更多次。
他身上没有肉票，只能来点一份素饺子，花了半两粮票，一块钱。
一份的分量很大，能让一个成年男子吃撑。
这是蔡泽阳喜欢国营饭店的原因之一，好吃又能吃饱！
方婉怡看到蔡泽阳带着一大份的素饺子回来，想说点什么，没有说出口。
一顿午饭，在沉默中度过。
蔡泽阳看着乖乖入睡的七女儿，瘦瘦小小的，捧在手心，也就比他两只手的手心，大一点。
“婉怡，有想好名字吗？”
蔡泽阳轻轻地碰触着七女儿的脸颊，很嫩，他都不敢用力。
他的脑海里不禁在想，把这么小的孩子，慢慢养大，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方婉怡倚靠在两个枕头上，摇了摇头。
“没有。”六个女儿的名字，都是蔡泽阳起的。
别看他做事混账，对家庭不好，起不了什么作用。
在取名字这块，有一手。
每个女儿的名字，都很好听。
跟翠花，桂花，荷花这些名字比起来，真的好太多了。
“我想好了。小七叫蔡玉竹，她在我们家，像玉一样宝贵。我希望她的性格，有竹子的韧性。”
方婉怡重复地念了一遍，“玉竹……很好听。”
下午。
王秋来到方婉怡住病房的楼层，她不知道女儿住在哪间房间，一间间地往里面看。
出来解手的蔡泽阳，看到王秋。
“诶？妈，你怎么来了。孩子们呢？”
蔡泽阳往后看了看，没有看到孩子们的身影。
“婉怡没事吧？还好吗？”王秋神态紧张，“在哪间病房 ，你快带我去看看。”
蔡泽阳把王秋带到方婉怡所在的病房，他担心方婉怡和孩子两个人在病房，不安全。
尤其是这个年代，有人胆大地会进病房里偷小孩。
没有监控查询，想找到一个被拐卖的孩子，真的是大海捞针。
他不放心，他得守着。
即便是王秋来了，他依然不放心。
“婉怡没事，医生说她身子亏空，以后尽量不要再生孩子。身子方面，多补补。这月子啊，是真的要做。”蔡泽阳自己也想好了，七个女儿就足够。
都是自己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王秋快步走到方婉怡的床边，看着女儿苍白的面容，心里跟针扎了似的。
“诶呦，我的孩儿啊~辛苦了。以后你们夫妻节制点，妈妈心疼你的身子啊！”
蔡泽阳听着王秋直白的话语，尴尬地看向别处。
方婉怡看过来时，正好看到他这副模样。
“妈，我知道的。”方婉怡反握住王秋的手，示意一旁的小七，“妈，你看看，我的女儿。泽阳给她取名字了，叫玉竹。玉米的玉，竹子的竹。”
王秋念了一遍，跟方婉怡有同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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