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又有个人影，一声不响的侍立在温初聚身后，如同影子一般。
温初聚长指敲敲桌面，“去查京畿卫，看昨晚的事是偶尔，还是有人有意为之。”
“是，公子。”
温初聚端起茶盏，将杯中冷茶泼在暗红色的兽金炭上，只听“滋啦”一声，灰白色的烟雾升腾而起，宛如一张巨大的网在空中肆意蔓延开来。
沈如玉在国公府喝了一会子茶，本以为能躲开闹腾的沈如月，没想到一踏进家门，就见证了鸡飞狗跳。
沈如月不仅还在闹，且闹腾的正欢实，吵闹声震耳欲聋，简直要掀了房顶！
“我不管，我就是不嫁！我是要做太子妃的，怎么可能去秦王府做个侧室，我才不要嫁？！谁愿意嫁谁去！”
“不，还不是侧室，是妾！我是堂堂尚书府的嫡女，如何能为妾？！”
紧接着“咣当”两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沈如玉皱皱眉头，抬想往自个院子里走，却听到母亲的声音，
“如月啊，你和六殿下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你父亲在朝堂上被皇上斥责，还被罚了三年俸禄，你嫁给六皇子是皇上金口玉言，改不得的啊。”
“我不管，我就是不嫁！你让父亲和哥哥去想办法，哥哥和太子殿下交好，你让他告诉太子殿下，我是被萧熠逼的，是他逼我的，我是被迫的……”
沈如玉听得气火攻心，饶是他君子温润如玉，也忍不住发火。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推开门，“他逼你？！如果是萧熠逼你，哥哥这就带你去朝堂告御状！你敢不敢去？！你扪心自问，你敢不敢？！”
沈如月面露惧色，嘴上却丝毫不弱，“我不去，我凭什么去！这还不够丢人吗？还要去告御状！”
沈如玉只觉脑门上青筋突突的跳，“沈如月，你还知道丢人！”
“你做那伤风败俗的事情时，怎么不知道丢人？！现在尚书府颜面丢尽，族中子弟姐妹因为你的事情再难议亲，你倒想起丢人了，是不是有点晚了？！”
“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沈如月眼泪滚落，“让家族蒙羞也又不是我本意，我怎么会知道房子会走水，肯定是那些丫鬟小厮不尽心，母亲母亲。”
沈如月紧抓住沈夫人的手，“你快让人将那些丫鬟小厮都打死，你快啊！”
“如月。”沈母拍拍她的手，“娘已经把别院的仆人都发卖了，你放心吧。”
“要打死，发卖不行，不能留活口啊！”
“你，你！”
沈如玉颓然的摇摇头，“沈如月，你简直痴迷不悟，不可救药！”
“整个东街的丫鬟小厮都看到了，难不成你要将他们都打死，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事情，不是没人知道，没人看见，就可以做的。”
“哼，我又不是君子，你少拿那一套圣人的标准要求我！你们男人稍微有点本事的，哪一个不三妻四妾！我不过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吗？！”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愿意嫁？！”
“我，我当然不能嫁，我是堂堂尚书府的千金，我怎么可以嫁给萧熠。”
“萧熠是皇子，镇守边关，军功累累，配你绰绰有余！”
“可是，他不受宠，封地又贫瘠，远在雁门关，嫁给他就要去封地就藩，我才不要去！”
“你不要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哼，大哥你不帮我也就罢了，少在这里说风凉话。母亲，我不要去，我去了北境，就见不到母亲了，母亲。”
沈如月哭哭啼啼，母女俩抱头痛哭，“我苦命的女儿呀，你怎么这么命苦呢？！”
沈如玉看到母亲哭，也不好再发火，软下声音规劝，“现在不是你想不想，要不要的问题，是你不得不嫁！皇命难违，如果可以违抗的话，温初颜也不用嫁给萧熠了。”
“哼，温初颜怎么能和我比？！一个江湖女子，我可是尚书府的千金。”
沈如玉痛心疾首的道：“江湖女子？！你说的江湖女子出身定国公府，是定国公的嫡女，他的父兄都是守护边疆，为国杀敌的大将军。”
“还江湖女子，放眼整个大虞，有几个上京贵女能和她比？！你还说初颜不能和你比，你要是能比得上初颜一个手指头，我们尚书府也不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哥，你到底是谁的哥哥？！我知道你喜欢温初颜，可是他嫁给萧熠了，有本事你去抢啊，你还不如我呢，我至少从温初颜那抢了萧熠。”
“而你”沈如月冷笑，“只会伤春悲秋，吟诗作对，喝了酒半夜睡不着，看着月亮发呆，嘴巴里念些不是人话的东西……”
“你！”
沈如玉下颌紧绷，猛地扬起手，就见沈如月的脸凑了过来，“你打，你打！我给你打！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嫁！”
沈如玉用力放下手，指着沈如月的额头，“你看看你，哪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简直就是市井泼妇！”
“市井泼妇怎么了，我自小被送去尼姑庵中，没有父母教养，当然是市井泼妇。”
“女儿，女儿。”沈夫人一听这话，立时泪如雨下，“我的乖女儿呀，是娘对不起你啊，是娘对不起你啊……”
沈如玉看不下去了，转身去找沈尚书。
沈尚书被吵的头疼，早就躲到一边去了，只剩下沈夫人来来回回的劝。
书房里没有掌灯，沈尚书坐在黑暗中，一双眼睛炯炯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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