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十点前回来。"
“嗯。”
房门轻轻关上，黎苏苏摸着发烫的额头，嘴角不自觉扬起。
只是，黎明海那些恶心的话不停盘旋在脑海。
她忽地想到什么，犹豫片刻，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号码。
"死丫头！"电话刚接通，周彩英尖利的声音就刺破耳膜，"你还知道往家里打电话？家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你也不知道转点钱！"
黎苏苏指尖掐进掌心："我...手里钱也不多。"
"有多少转给我多少！"周彩英的声音混杂着麻将碰撞的声响，"你爸那个杀千刀的，把家里最后八千斤玉米都贱卖了！"说到激动处突然咳嗽起来，"你要是敢给他一分钱，我就——"
"奶奶怎么样了？"黎苏苏打断她，声音轻得像羽毛。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只剩粗重的喘息声。过了许久，周彩英才哑着嗓子说："肺癌晚期，手术费四万八。"
她冷笑一声，"你大伯他们都说治不了，就剩我这个冤大头..."
黎苏苏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想起奶奶佝偻着腰给她煮红糖水的模样。
冰凉的泪滑到嘴角，带着咸涩的味道："我先转三千，剩下的两万我再借借..."
"随便你！"周彩英突然提高音量，"反正那老不死的年轻时也没少磋磨我！"
背景音里传来牌友催促出牌的叫嚷。
通话戛然而止。黎苏苏保持着握手机的姿势，直到屏幕彻底暗下去。
月光照在她颤抖的睫毛上，映出眼底破碎的光。
她缓缓起身，月光在她身后拖出一道纤长的影子。她走到衣帽间，从背包最里层的暗袋中取出那张烫金银行卡——这是薄母上周硬塞给她的"零花钱"。
指尖摩挲着卡片边缘凸起的家徽纹路，金属的凉意渗进皮肤。
"这是阿姨给你的见面礼，别推辞。"薄母当时温柔的话语犹在耳边。
窗外突然刮过一阵风，吹得窗帘沙沙作响，像极了奶奶咳嗽时的喘息声。
她想起十二岁那年，奶奶偷偷把卖鸡蛋的钱塞进她书包："苏苏拿着，别让你爸看见。"
银行卡在掌心渐渐发烫。
黎苏苏突然想起薄君屹说"你那些麻烦不值一提"时，眼底灼人的笃定。可越是如此，她越不能...
手机突然震动，医院催费短信刺入眼帘：【周凤兰家属请速缴手术押金】。
那个永远挺直腰板的老教师，如今在病床上被登记为"周凤兰"。
黎苏苏猛地攥紧银行卡，指甲在卡面刮出细微的划痕。
等林姨房里的灯熄灭后，黎苏苏披了件外套，轻手轻脚地下楼。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她走进24小时自助银行，将那张烫金的银行卡插入取款机。
当屏幕显示余额时，黎苏苏倒吸一口凉气——五百万。
她下意识地回头张望，生怕被人看见。
手指微微发抖地输入金额，最终只取了三万。
她没有转给母亲，而是直接打给了姑姑。
电话里，姑姑的声音透着疲惫："苏苏？怎么这么晚..."
"奶奶的手术不能拖，"黎苏苏压低声音，"钱我已经转过去了，您明天一早就去办手续。"
姑姑沉默一会儿，“苏苏，你哪来的钱？”
黎苏苏平静道：“找室友借的，以后慢慢还，奶奶治病要紧。”
“苏苏，等缓过这阵子，姑姑帮你把钱还了，”
“你也挺不容易的姑姑，不用操心，我自己可以应付。”
“好孩子。”姑姑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叹气，"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你奶奶总念叨你..."
黎苏苏喉咙发紧："最近...考试多，等忙完这阵子。"
挂断电话，她刚走出银行，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周淮序的脸露了出来："苏苏？"
副驾驶坐着一位气质优雅的女人，约莫三十岁上下，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别误会，"周淮序轻笑，"我姐。"
黎苏苏礼貌地点头："您好。"
薄思妤挑了挑眉，心想这姑娘确实漂亮，难怪能让自家表弟惦记。
她故意调侃："要不，带着学妹一起去？反正多一个不多。"
周淮序看向黎苏苏："倒也不是不可以。"
"不了，我还有事..."黎苏苏后退半步。
薄思妤却推开车门，亲热地拉住她的手："小妹，就当陪姐姐聊会天，一个小时就送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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