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县,位于洛阳县西,北靠黄河,东连渑池,南接宜阳。
地形多邙山丘陵,被一条涧河贯穿,由西往东在洛阳城西汇入洛河。
刘世和、夏枕两人率五百社兵沿河逆流而上,洛阳县西一带,村里荒无人烟,破败的土坯墙,还有火烧痕迹。
两人逛了五六个村,都是空荡荡,一片狼藉。
看着院子摆设,都是见战火起逃走的,肯定都在邙山里。
路边枯草结霜,夜里也不知怎么过。
走到洛阳、新安交界,方见村里零星有村民,见了大队人马,村里警声大起,有村里青壮持粪叉、大刀冲出村,见了刘世和两人,慌忙掉头回去。
“不是土寇,是反贼!人太多了,打不过,快跑!”
刘世和无语,奶奶的,跑?就不让你们跑!
“拦住他们!也不怕夜里冻死。”
刘世和一声令下,六哨挺有默契,各自分开,从四面拦截村民。
村民当然没有社兵跑的快,不一会,就被社兵四面围堵赶到一起。
哨队姜宣教在旁小声道:“刘营长,这么干不好吧?”
妇女老幼护在中间,青壮举着粪叉、柴刀,皱眉怒视对峙。
有一中年人隐隐为首,站出拱手作揖道:“诸位军爷,你们是巩县农会的吧?我是本村族长张炳文,在洛阳听说过农会,人人都说好,求各位军爷放过我家乡父老,有哪里得罪的,多多包涵,我等愿出粮出米,犒劳大军。”
中年人身后,几个青年听了要出粮出米,愤怒至极,被中年人拦住。
刘世和示意社兵放下火枪,道:“既然知我们农会,为何要逃?”
张炳文见这些兵卒无意伤害亲族,喜道:“只是听说,从未见过不害百姓的贼……义军。全村男女老少不敢拿性命去赌。”
刘世和笑道:“张族老,乡亲们,我们农会围住大家,不是为了抢粮米,而是想告知各位,咱们农会不伤百姓,就不要再逃入山中,天气寒冷,贸然进山,老人小孩熬不住。”
张炳文听了一愣,这是在关心自己?惶恐道:“是,是。”
刘世和打量了一下村民,妇孺老少和青壮,不过一二百人,实在少的可怜。他道:“想拜托你一件事,麻烦你们去到附近山里寻人,让百姓们下来回家,俺们农会虽是攻城,但绝不伤害附近百姓,也不让你们白忙活,这点粮米权当报酬。”
说着喝令第一哨背的粮布条,用红旗垫着,每人倒出一些在旗上。大概有个一百斤。
这可不是小麦硬米,社兵也不会没事背着小麦跑来跑去。去哪里磨面去?
这些都是社兵干粮,由登封福民制酱厂专为保民营生产。
油面混合物,炸制的咸面疙瘩,裹着面粉,夹杂着葱花碎,香气四溢。
干吃也能吃,不过最好泡热水吃,还能喝口咸面汤。
不少村民咽着唾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上。
张炳文一脸不可置信,这可是好东西啊,竟然是白面猪油,就是东家平时也不舍得吃。
他结巴道:“这些……都是给我们的?”
“对,你们入了农会,也能天天吃上这饭。劳烦张先生和族中青壮跑一趟。哦,对了,还有一事,你们种这田地都是租佃哪家?”
张炳文震惊,天天吃?可能吗?
刘世和见他不信,讲解道:“咱们农会,就是要让天下百姓,人人吃饱饭,人人穿暖裳,人人有地种,人人住新堂。我们跑到这里,就是要帮你们均田地,再不当佃农牛马,只种自己的地。你说,你租佃哪家?”
刘世和得了地主名字和位置,带社兵匆匆奔往高都村,一转眼功夫不见人影,唯留下一地吃食。
村民见这些兵果然不伤害自己,竟还留下这般过年才能吃的好东西,就要围上抓抢。
张炳文喝道:“都住手!谁家随我报信,就分给谁!”
一时应者无数,家里无男丁的妇女也应声要上山喊人,这附近一带再熟悉不过。
就连地上的红旗,各家也争抢不休。
新安县东,有一村,名曰高都村,村里有一大富商,名叫高良儒,附近几十个村庄全是他家的地,其中也有福王府的田庄,他代为庄头。
高都村高氏始祖高安道是山西太原商人,朱棣发动“靖难之役”时,太原大乱,高安道举家迁高都。
其四世孙高尚仁广植棉花,从事棉花收购和棉布贸易,家业日充,声价日隆。
高良儒做人做事比较高调,万历年间,他向朝廷捐巨资,被赐封“大明保国财主”。
他修建良子堡楼,又在良子堡楼北侧,建了由拜殿、祠堂、戏楼组成的家庙。家庙东侧,还建了东庙、奶奶庙等建筑。
这些都是老家置办的族田,他的财富并不在族地,而在武昌开办了大型纺织作坊,有千台织机,并在鲁山等地购置田地,种植棉花。
新安县吕、高两个望族,高都村高氏,就是拦在刘世和、夏枕面前第一座大山。
高都村及附近庄户,听闻巩县反贼杀来,各持刀枪,甚至火铳、土炮,在村寨边据守,聚集民壮达两千多人。
知县听到消息,也带守城卫兵赶来。
刘世和、夏枕只得屯兵附近丘陵之上,方便用千里镜观望高都寨堡。
夏枕在旁写写画画,勾描远处寨堡地势及位置。刘世和及几个宣教员在一起参议是该攻打,还是回去请援,此时从后坡上来两名社兵,竟是亲卫哨兵。
两人气喘吁吁,一路找刘营长找的辛苦,幸亏在一村庄看到了保民红旗,打听之后,知他们来到高都村。
“刘营长,夏会长,先暂停均田,巡抚常道立从怀庆渡河,要你们水哨回去支援。”
巡抚常道立、怀庆知府周通颉、总兵张任学,商议从孟县渡口渡黄河南下,杀入孟津,救援洛阳。
孟津处黄河河道狭窄,最窄处不过一里,有三处渡口。
于是征用孟县沿河商贾货船,并征调役夫打造木排,搭建浮桥。
孟津县会长负责驻守渡口,发现对岸异动,慌忙来保民大营报军情。
“周会长!对岸有大量官兵,正在河岸打制木船,搭建浮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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