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月光落在瞳烬身上,将他满身的伤痕映得愈发狰狞。他踉跄着弯腰,指尖颤抖地拂过平安扣上的裂痕,那道极细的黑丝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倏地缩回玉缝深处,只留下一抹若有若无的凉意。
空气里的血腥味还未散尽,脚下的泥土却突然开始微微震动。瞳烬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方才被火焰洪流吞噬的地面,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一道道漆黑的纹路从隆起的土包下蔓延出来,与平安扣上的纹路、与他眉心的黑纹,如出一辙。
远处天际的黑影缓缓降下,落在离瞳烬三丈远的地方。他抬手拂去兜帽上的尘埃,那张与黑袍人一模一样的脸,此刻竟浮现出几分诡异的悲悯。
“你以为,杀了一个棋子,毁了一道门,就能结束吗?”黑影的声音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带着潮湿的腐味,“李乘风的魂魄,根本没有消散。凤凰之火与混沌交融,只会孕育出更可怕的东西。”
他话音刚落,地面的隆起突然炸开。
漫天泥土飞溅中,一道金黑交织的身影缓缓站起身。那身影有着李乘风的轮廓,眉眼间却透着一股不属于人类的冰冷,眉心的黑纹亮得妖异,周身萦绕着既炽热又阴冷的气息——正是被火焰洪流吞噬的李乘风!
“乘风!”瞳烬失声惊呼,抬手就要冲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屏障弹开。
李乘风缓缓转头,那双眼睛里,一半是凤凰之火的赤红,一半是混沌之力的墨黑,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情绪。他看着瞳烬,嘴角勾起一抹与之前如出一辙的诡异笑容,缓缓抬起手。
一道金黑相间的火焰,从他指尖窜出,落在地上,瞬间烧出一个漆黑的窟窿。窟窿里,传来无数亡魂的哭嚎,还有那道熟悉的、稚嫩的童音,却不再是温暖的呼唤,而是冰冷的蛊惑:“哥哥……一起……融合吧……”
瞳烬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猛地低头看向手中的平安扣。裂痕里的黑丝,竟在这一刻,顺着他的指尖,缓缓爬上了手腕。
“看到了吗?”黑影的笑声越来越癫狂,“这才是真正的劫变。混沌与圣火,魂魄与躯体,本就该融为一体。而你,瞳烬,将是他完美的……容器。”
李乘风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在瞳烬面前。他抬手掐住瞳烬的脖颈,指尖的金黑火焰,灼烧着瞳烬的皮肤,却没有留下半点伤痕,只让那道黑纹,蔓延得更快。
瞳烬能感觉到,体内的凤凰之火正在躁动,与李乘风指尖的火焰遥相呼应。眉心的金黑纹路越来越亮,意识开始模糊,耳边的低语声越来越清晰——那是李乘风的声音,是妹妹的声音,也是混沌的声音。
“一起……重塑天地……”
李乘风的脸,缓缓凑近瞳烬。
两道金黑交织的纹路,在两人眉心,缓缓亮起。
远处的黑影,缓缓抬起手,掌心的血色印记,与两人的纹路,同时亮起。
而那枚平安扣,从瞳烬的手中滑落,滚到地上,裂痕彻底炸开。
一道比之前更加恐怖的气息,从平安扣里,缓缓溢出。
地底的窟窿里,一双比混沌之门里更加巨大的竖瞳,缓缓睁开。
这一次,它不再是贪婪地窥视,而是……带着一股,势在必得的疯狂。
平安扣裂痕炸开的瞬间,一股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气汹涌而出,那黑气里裹挟着无数细碎的魂魄碎片,发出密密麻麻的呜咽声,听得人头皮发麻。地底窟窿里的竖瞳骤然亮起,一道粗如巨蟒的黑光柱冲天而起,竟将惨白的月光都冲得七零八落,天地间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昏黑。
被掐住脖颈的瞳烬,意识正在飞速沉沦。李乘风指尖的金黑火焰,像是无数根细针,钻进他的血脉,引动着体内凤凰之火与混沌之力疯狂纠缠。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魂魄正在被一点点剥离,而李乘风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睛里,正倒映着他挣扎的模样,嘴角的笑容愈发诡谲。
远处的黑影狂笑不止,掌心的血色印记亮得如同跳动的血珠,他脚下的地面,那些漆黑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整片山林都笼罩其中。网的中心,正是瞳烬与李乘风,还有那枚炸开的平安扣。
“融合!融合!”黑影癫狂的嘶吼声,与黑气里的魂魄呜咽交织在一起,“成为尊上的一部分,你们将永生不灭!”
就在这时,瞳烬被掐住的脖颈猛地一震。他残存的理智,竟触碰到了李乘风体内一丝微弱的波动——那是属于妹妹的温玉之气,还未被混沌彻底吞噬!
“乘风……看看我!”瞳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的声音像是破锣,“你妹妹……她还在等你!”
李乘风掐着他脖颈的手,猛地一颤。
那双金黑交织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迷茫。妹妹穿着红衣的身影,在他识海里一闪而过,稚嫩的呼唤声,盖过了混沌的低语。
“哥哥……别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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