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胤很快找来了两个账房先生,一个叫严诺,一个叫周不平,两人都是公主府内的账房先生。
一个五六十岁,头发花白,一个四十多岁,是个胖子。
经过一番介绍过后,刘长宁就直接讲起了他的查账方法,还叫萧贵送来了纸笔:“我这个法门,叫做借贷记账法,以借、贷作为记账标记,例如,左方为借方,右方为贷方……”
借贷记账法指的是以会计等式作为记账原理,以借、贷作为记账符号,来反映经济业务增减变化的一种复式记账方法。
刘长宁其实也并不精通,但知道原理是什么,而且,周胤找来的是专业人士,理解起来也不困难。
果然,随着他的讲解,加上写写画画,严诺和周不平能被选来,自然有独到之处,很快就理解了这个借贷记账法的强大之处。
“你们只需要记住,‘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这一条,就没有查验不了的账。”最后,刘长宁做了总结。
“公子所授之法,当为账房的至高宝典,谢公子赐法。”
严诺和周不平听完之后,对着刘长宁正式行了一个大大的师长之礼。两人都是账房人才,知道这借贷记账法的厉害之处,有这一手法门在,就跟一个武林人士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瞬间成为了一个高手。
刘长宁虚虚抬了抬手,有些脸红,这毕竟不是他自创的。
严诺和周不平学得了记账宝典,如获至宝,当即就开始查起了账,几十本账册送过来,两人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神态庄严而肃穆。
然后,自然不消多说。
“这里不相等。”
“此处也不等。”
“还有这里……”
“哈哈,还想藏起来?”
随着两人满脸喜色,一旁的周胤也看得大喜,忍不住对刘长宁拜服道:“公子大才。”初次见面之时,他对刘长宁颇为不顺眼,一个普通的少年,岂能配得上公主?但后来随着刘长宁崭露头角,他的看法也渐渐改观,直到此刻,变得钦佩起来。
“少府,这不是我想出来的方法,是从旁人那里听来的。”刘长宁谦虚道。
“公子自谦了,旁人若有这法门,早就闻名于天下了。”周胤只当他是谦虚,就连司农寺的账房先生都查不出来,公子的一个法子却能轻易查出账册里的问题,不是谦虚是什么?
公主李淑则在一旁笑意吟吟地看着,有一种自矜却又骄傲的感觉。
几十本账册,查起来自然没有那么快。
这一查,就是一个白天加晚上,等到了差不多亥时左右(晚9点),终于是将账册给查完了。
严诺和周不平满脸都是疲惫之色,但同时又带着一种精神亢奋之感。
得知消息的公主和刘长宁被请了过来,听着两人的汇报。
“启禀公主,小人与周账房已经算出来了,总共有缺额达到一万四千三百六十二两七钱五厘银子。”严诺头发花白,他年纪更长,做事也更沉稳。
“一万四千多两?”周胤倒吸了口凉气,比预计的一万两千多两还要多。
“正是。”
李淑目光冷了下来:“真是好大的硕鼠,只一年时间,就侵占了一万四千多两银子?”
刘长宁也听得暗暗咋舌,换成现代钱币,这可是大几千万啊。
“被侵占的都是哪些店铺,还有皇庄?”李淑问。
“回殿下,有务本坊的粮食铺子,安业坊的绸缎庄,永宁坊的酒肆,还有东市的生药铺,西市的当铺……”
随着严诺一个个说出来,李淑听得小脸上越发的阴沉,总共三十七间店铺,其中有三十一间出了问题。
“剩下的六间店铺如何?”
“剩下的虽有小小出入,但只是正常的损耗。”严诺道。
“好,这六间店铺的掌柜都升一级,加小半的俸禄,其余三十一间店铺的掌柜,少府,你派人去一一拿了。”李淑真的生气了,她堂堂公主,竟然也有人敢私吞她的钱财,怕是不知道她玉成公主的手段是吧。
“诺。”周胤当即应了,“只是现在天色已晚,怕是要等到明日了。”
“不急,明日一早坊门开了,你就立即去拿人。”李淑道。
“臣明白。”周胤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些侵吞公主钱财的硕鼠全部拿来审问。
“刘长宁,幸好有你,否则我还抓不出来这些硕鼠。”李淑又看了看刘长宁。
刘长宁提醒道:“公主,这些店铺掌柜用的是一套相同的做假账手法,所以从这些账册上都查不出来,定然是有人在背后串联。”
“嗯。”李淑点了点头,她自然明白这一点,若不是用了相同的一套做假账手法,岂会同时都查不出来?“等把这些掌柜拿了,自然能问出来谁在串联。”
之后的事刘长宁就不用关心了,回了自己住所就穿越回现代。
……
第二天一早,刘长宁刚醒过来,就听到了公主府内有动静,其中还有呼喝之声,应该是家令周胤带府内的护卫去抓人了。
他对那些掌柜没有丝毫同情,这些人真是不怕死,连公主的钱财也敢贪,死不足惜,死有余辜。
只是原以为这次抓人的事情会很顺利,谁知道到了中午,三十一间店铺的掌柜,只抓回来了二十七人,剩下四人跑了。
“殿下,臣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周胤脸有羞愧之色,只是抓人如此简单的事情,竟然未尽全功,跑了四个。
“少府言重了,跑了四人罢了,无足轻重,剩下二十七人足够了。”李淑宽慰自己的老臣子。
“殿下,那四人或许是收到了消息,所以提前跑了。”刘长宁猜测,应该是抓捕那二十七人的时候,估计其中有人通风报信,所以才叫人先跑掉了。要是从一开始就是公主府内传出去的消息,那么跑掉的就不止四个人了。
“嗯。”李淑自然也明白,“先审问那二十七人,分开审,若有不配合或是谎言者,从重处置!”
“臣立即去。”周胤咬了咬牙,就从这抓到的二十七人审起,那四人也定然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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