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划过苍穹,杨诺自叶星雅处离开后,便径直向着乾元宗方向而去。
望着下方略有些熟悉的山峦,遁光渐缓,恍然发现,此处已离清溪村不远了。想到当年在此处的种种,不由心中一动,落了下去。
他一身朴素的灰色道袍,缓步行走在石板小路上,路边的荒草几要把小路上的石板淹没。两百数十载的光阴,这座偏僻的小村落早已不复当年的繁盛,炊烟寥寥,屋舍稀疏,村户似乎已不足他记忆中的一半。
当年那位最后选择随丈夫儿子而去的妇人,所在的房屋,此刻已经看不到半点痕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比人还高的荒草灌木。
不远处,三两个仅穿着粗布裤兜子的孩童正追逐嬉闹,童稚纯净的笑声在空荡的村落里回荡。他们望见杨诺这个陌生身影,纷纷地停了下来,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叽叽喳喳地就要围拢过来。
“狗儿、石头、阿妹,快回来!”
村头老树下,一位穿着皂布衣裙的农妇连忙起身,挥手将孩童们唤了回去,警惕的目光落在杨诺身上,生怕是外面来的歹人。
直到杨诺缓缓走近,农妇见其面容俊朗温和,眉宇间并无凶戾之气,身上那件朴素的灰色道袍干净整洁,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清雅,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待得杨诺来到老树下,妇人试探着开口问道:
“道长,您这是打哪来啊?可是有啥事儿?”
“贫道路过此地,并无什么事情,”
杨诺温和的笑了笑,声音平静,
“多年前贫道曾来过清溪村,今日途经,便想再来看看。”
说罢,看向这片村头的空地,两百多年前,那场虎肉夜宴的盛景恍如还在昨日,一转眼却已是沧海桑田……
他抬眼望向头顶的老树,两百多年的风雨洗礼,它非但没有枯萎,反倒越发古老粗壮,虬结的枝干如苍龙盘卧,枝叶繁密亭亭如盖,直将整个村头的空地都遮住。
妇人闻言,脸上露出几分诧异,随即咧嘴笑道:
“道长说笑了,俺在村里从小到大,就从没见过您这般人物。
既然来了,不如进村歇歇脚,喝碗热茶?”
周遭几个闻声而来的村民也纷纷附和,热情地邀请他入村。
杨诺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扫过村落,眼中闪过一丝追忆,道:
“还是不必了,贫道只是路过顺便来看看而已。
如今既然已经看过了,也该继续赶路了。”
说完,他冲村人们点头一礼,便转身向着村外缓缓迈步而去,身影在晨光中渐渐变得透明,如同融入了周遭的空气一般,悄无声息地淡去、消失……
“呀!”
妇人惊得捂住了嘴,村人们也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紧接着,惊呼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仙人!竟然是仙人!”
没有去管村中的喧哗,杨诺的身影已出现在数里之外的云端,回望了一眼那座沉寂的村落,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记起当年寻找被拐孩童的种种,也不禁一番感慨,
‘此处也离那青阳城不远了,还记得当年答应过,如果那陶家后人中有身具灵根的,便挑一个入眼的收为弟子的,此次来都来了,不如就去看看吧。’
当年他的修为还是筑基期,到达青阳城花费了数日的时间,如今他已是元婴之境,不过短短几息时间,便来到了青阳城外。
收敛了修为,一身朴素的灰布道袍,扮作一个寻常道士模样,本来还想再把当年那个「一日算一卦,反正也不准」的卦幡再拿出来的,可惜,两百多年过去,也不知道遗失到什么地方去了,便只好作罢。
空着双手走进城中一家茶楼,寻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
“小二哥,来碗热茶。”杨诺抬手冲忙碌的小二唤道。
“来嘞~!”
小二应了一声,端着茶壶过来,动作娴熟的倒上满满一大碗。
杨诺一手搭在窗户上,望着街道对面那处宅邸上“马府”的牌匾,询问道:
“小二哥,我记得对面不该是一户姓陶的人家吗?怎么变成了马府了?”
“哦,是说陶家?”
小二一边倒茶,一边答话,言语间还还颇为惋惜。
“早在十多年前就没落了。
陶家一家子那么好的大善人,没少行善积德,大伙都没少受他们照顾,却是沦落至此,这世道,唉……”
杨诺好奇的追问道:
“哦?小二哥这话,似乎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小二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四周并无人呼唤,这才说道:
“嗨~,也谈不上什么隐情了。
那陶家据说是祖上得过仙人扶照,谨遵仙言,以善立家,城里城外可以说家家户户都受过他们家的恩惠。
至于当年那事儿,也都过去十来年了,也不是什么秘密,既是据说陶家为了帮人申冤,得罪了权势,被人暗害了罢了。”
杨诺眉头一挑,继续问道:
“小二哥展开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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