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你要早点去排队，去晚了，好肉都被买完了！”董芳嘴里没油水，一听到肉，就口水泛滥。这不，要上课了，还不忘催促柳玉兰。
“放心，保证给你割一大块肥肉！”这年头，人人肚子里都没油水，这肥肉就更受欢迎些。可以熬点猪油，留着炒菜时放一点，也是有肉味。熬油剩下的油渣也是一道好菜，不管和什么一起炒，都香的人流口水。
剩下点肥肉，天热不禁放，可以好好开开油浑。董芳已经想出了要怎么吃，抱着课本，干劲十足。多亏她有这份工作，有份工资，时不时还能买些东西。
要不然靠家里，也有肉吃，不过是给男人的。按婆婆的话说，“能吃能睡，又不干重活，吃那么好做什么？长的胖，还不好看！”
对这话，董芳嗤之以鼻，儿子是人，儿媳就不是人了？都是一样的人，为啥还要分个轻重？
幸好丈夫是好的，有什么东西，都藏着留给媳妇儿女。要不然，董芳早和婆婆吵了无数架了。
“西北，走吧！”柳玉兰把书放好，收拾一下，拿些报纸，“到时候用这个包着肉！”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就到了公社晒谷场。
猪还没拖着来，人就来了许多了。
柳玉兰是老师，公社的人都认识，一路打着招呼。
“玉兰，他们干嘛都看着我们啊？”谢西北有些发毛，这些大娘打量的眼神，像是看这块猪肉好不好，油水多不多！
“没事！”柳玉兰都习惯了，自打她没去县城上学以来，家里上门的大娘婶子哪个不是给她做媒的？
也是后来爷爷发话，说孙女还小，要十八岁之后在谈婚论嫁。
村里人不以为然，十八岁，那要嫁人不得挑挑拣拣，相处看看，到了二十可就成了老姑娘了。这好点的小伙子还不被人相看完了？
都猜到柳家是要把柳玉兰留在家里，虽然可惜这么好个闺女。家里媒人也渐渐少了些……
“他们没恶意的！”
不仅没恶意，反而是好意！
“柳老师，你身边这个姑娘是新来的老师吗？”
“不是，她是我同学！”柳玉兰说，“在城里住久了，想来乡下玩玩！”
啧啧！一听这话，大娘们做媒的心思就淡了，城里人，那可高攀不上。
就是可以高攀，那要用多少彩礼才能娶回家？总不能为了一个媳妇，把家里搞的负债累累吧？
正聊着天，前面热闹至极，这是……
“哦哦，猪来了，猪来了！”小孩子欢快的声音响起，“要吃猪肉了，要吃猪肉了！”
“嚯，好大一头肥猪，这怕是有好几百斤吧？”
“这么大一头猪，要是不死还可以长长！”
“算了吧！要是不摔死，我们哪能吃猪肉？”
“猪肉多少钱一斤？”这是吵吵着问价的。
“还要钱啊？”端着盆，拿着碗的人们议论纷纷，“怎么还要钱？”
“不要钱？白送啊？”
“以前猪肉没要钱，都是扣工分！”
“就是，谁家里有闲钱？”
“没钱就不买呗！”
人群闹闹哄哄，争吵着。
抬猪肉的小伙子累的满头大汗，“让让，快让让！”好不容易挤进晒谷场里，另外两人抬着一张长桌子放在中央，猪肉就放在上面！
“咳咳！”公社来了一个干部，好维持秩序，“都不准闹了哈！听我说，这头猪是槐树村喂的。要拿来卖钱的。”
“怎么要卖钱？”
“卖钱谁买呀？”
“用工分换行不行？”
……
“人槐树村好不容易把猪养这么大，损失多大呀！更何况人自己没吃，拿出来给大伙开开油荤，不该收回些损失啊？”
“那多少钱一斤？”
“城里要票，一块二一斤。这不要票，一块四一斤！”
“这么贵？”
“吃不起吃不起！”
这年头，一年累死累活的，到年底全家人分的钱也就一百多一点，这还是壮劳力多得人家。一般的人家，几十块钱就是勤快的了！
这油盐酱醋人情往来都要钱！更不要说嫁女儿娶媳妇了，这要存几年才够买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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