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写了安静的时刻。”她的声音轻柔下来,像羽毛拂过心尖,“很多个清晨,在我们那个小小的四合院里,阳光透过老槐树的叶子洒进来,斑斑驳驳。他煮一壶清茶,我烤两片面包。然后,我们就在那石桌旁坐下,他捧着他的竹简,我捧着这本书的草稿,或者,有时只是一本《诗经》。”
她的目光放远,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浸润在晨光里的宁静角落。“他会用他那带着庆朝古韵的腔调,低声吟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声音低沉悦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古老的时光里滚落下来的玉珠,敲在院子的青砖上,也敲在我的心上。那一刻,窗外的车水马龙都远了,只有千年前的河流水声,雎鸠鸣叫,和他身上淡淡的墨香、茶香,将我温柔包裹。”
说到这里,林婉儿的语速慢了下来,一种更深的、混合着感激与浓烈爱意的情绪从她眼底弥漫开来。她翻动书页,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最终停在了某一章的开篇。标题简洁而有力:《关雎与ICU》。
“这本书里,”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依旧清晰,“最触动我写下的,也是最让我感到渺小与幸运的,是那个瞬间。一个生死之间的瞬间。”
她的指尖停留在那一页的起始处,没有看字,只是凝望着虚空,仿佛又置身于那间充斥着消毒水冰冷气味、只有仪器单调滴答声的病房。
“那时,我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一场突如其来的重病,让我在生死的门槛上徘徊了很久。意识沉浮在无边的黑暗里,冰冷,窒息,像是沉在庆朝宫苑最深、最寒的那口古井里。”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书店里安静得落针可闻,连翻书的声音都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几天……在一片混沌和刺骨的寒冷中,有一个声音,固执地穿透了那厚重的黑暗,像一缕微弱却坚韧的烛光,一点点地靠近我。”
林婉儿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当她再睁开时,眼底已蓄满了水光,那水光在书店明亮的灯光下闪烁着,折射出灵魂深处的悸动。
“那个声音,在背诗。一遍,又一遍。”她的声音带着梦呓般的轻柔,又充满了力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那是我最熟悉的声音,属于苏明远的声音。但此刻,那声音哑得厉害,干涩得像砂纸在摩擦,带着一种极致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坚持。他背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挤出来的,带着血气和颤抖。”
她微微停顿,仿佛在倾听记忆深处那永不磨灭的回响。“后来我才知道,在我昏迷的那些日夜,他就一直守在我的床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医生护士劝他休息,他只是摇头。他说,他怕他一走开,我就在那片黑暗里彻底迷路了。他就一遍遍地念,念《关雎》,念《蒹葭》,念所有他知道的、关于思念、关于等待、关于美好情意的诗句。那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联结两个世界的咒语。”
一颗晶莹的泪珠终于挣脱了眼眶的束缚,顺着林婉儿白皙的脸颊悄然滑落。她没有去擦,任由它滚落,滴在深蓝的桌布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后来……后来我的意识终于被那固执的声音从深渊里拽回了一点点。我费力地睁开眼,视野模糊一片,只有刺眼的白光和晃动的人影。喉咙里插着管子,说不出话,全身像散了架一样疼。但我听到了,那声音还在继续,嘶哑得几乎不成调,却还在坚持:‘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她的声音哽咽了,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我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转动了一下眼珠,看向声音的来源。他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背脊挺得笔直——那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庆朝仪态。可他的样子……我从没见过他那么狼狈。眼窝深陷,布满红血丝,下巴上全是青黑的胡茬,嘴唇干裂得起了皮。那身他平时很爱惜的、带着点古风盘扣的衬衫,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沾着不知名的污渍。整个人憔悴得像一张被揉皱又勉强摊开的旧宣纸。”
台下的读者们屏住了呼吸,许多人眼中也泛起了泪光。那个在领奖台上光芒万丈的“文化摆渡人”,此刻以另一种形象,带着最原始的爱与痛,撞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他看到我睁眼,整个人都僵住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紧接着又被巨大的惶恐淹没。他猛地凑近,想碰我又不敢,手指颤抖着悬在半空,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婉儿?婉儿!你……你醒了?你认得我吗?’”
林婉儿微微仰起头,努力不让更多的眼泪落下,嘴角却勾起一个极其温柔、极其心酸的弧度:“我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恐惧、狂喜、无助和深不见底的爱。我发不出声音,只能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点了一下头。就是这一下点头,他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高大的身躯猛地佝偻下去,额头抵在冰冷的病床栏杆上,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他在无声地痛哭。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恐惧和绝望,在那一刻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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