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易主动留下来收拾残局，宁素素和金贵也默默地帮忙。
李有道和顾长青并没有走，两人坐在院中的石阶上，就着清冷的月光，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谁也没有说话。
气氛无比的古怪。
当李平易将最后一只碗洗刷干净，擦干手时，在众人疑惑的目光注视下，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樱雪棠的房门前。
“咚、咚、咚。”
他轻轻敲了三下。
“红樱师姐，睡了么？”
“没。”里面传来樱雪棠清脆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李平易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了声音：“刚才那火锅，牛油放多了，有点腻。院外新开的灵花长势不错，一起走走消消食？”
屋里沉默了片刻。
“好。”
门“吱呀”一声开了，樱雪棠走了出来。
她褪去了刚刚那身张扬的红裙，换上了一件裁剪合身的暗红色长衣，周身再无半点多余的缀饰。
往日的娇俏明媚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淬了冰的冷冽。
那双明眸如今沉静如古井，却在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锋芒，令人不敢直视。
李平易暗自点头，嗯，大母龙认真起来了，这把稳了。
两人并肩走在小院的石板路上，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不远处的石阶上，李有道喝酒的动作一顿，三角眼微微眯起，看向那两个背影，眼神仿佛在喷火。
一旁的顾长青也注意到了，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给自己满上一杯，轻声道：“年轻人，挺好。”
李有道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闷头喝酒。
心更痛了......
走到院外最偏僻的角落，一株不知名的灵树下，樱雪棠停住了脚步。
她没有看李平易，而是抬头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淡淡地开口：“愣着干啥？拿来啊？”
李平易连忙从怀中掏出了装有妖圣精血的瓷瓶，稳稳的递了过去。
樱雪棠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落在他那双因为紧张而略显僵硬的手上，以及那只被郑重捧着的瓷瓶。
她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随意地一夹，瓷瓶便稳稳落入她掌中。
“这么紧张做什么？怕我手滑打碎了？”樱雪棠掂了掂瓷瓶，瓶塞未开，却仿佛有无形的气息在掌心流动。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调侃，眼神却依旧沉静。
李平易没有理会她的揶揄，目光紧紧锁着她，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些许，带着一丝急切：“师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做？你尽管吩咐，我全力配合。”
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甚至在脑中预演了数种配合她雷霆手段的方案，只等她一声令下。
他相信，换上这身行头，收敛了所有外放姿态的樱雪棠，必然已经有了周详的计划。
樱雪棠正漫不经心地用指腹摩挲着微凉的瓶身，闻言，手上动作微微一顿。
她抬起眼，看向李平易，那双古井般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露出一丝困惑：“我怎么做？我怎么知道要做什么？”
“开什么玩笑？”李平易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神里全是问号，“计划呢？说好的摧枯拉朽呢？！你不是连战袍都换好了？？”
“李平易，”樱雪棠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眉头都拧了起来，“你火锅吃傻了吧？我TM油溅衣服上换了件衣服你能脑补出来这么多？？？”
“那你刚刚开门时的眼神怎么解释？那么冷，那么专注，跟要吃人似的！”
樱雪棠更疑惑了，甚至带上了点嫌弃：“衣服脏了你不生气么？”
“......”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
沉默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两人罩在原地。
樱雪棠朝着灵脉所在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平淡，却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但我知道他是谁......”
“我认得他。”
李平易闻言，眼睛倏然瞪大，心中狂喜如潮水般涌来，差点就要当场蹦起来！
认识就好！认识就好啊！
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太好了！红樱师姐，您认得他？那他是啥来头？是好是坏？是善是恶？我在他身上建个坊市他会生气么......?”
樱雪棠却没理会他那副恨不得纳头便拜的激动模样，只是斜了他一眼，眼神里又带着几分看傻子似的嫌弃。
“闭嘴吧你......”她不耐烦地打断道，“我说我认得它！！！”
看着樱雪棠疯狂的指着玉瓶喊着，李平易的太阳穴不由的猛跳。
你说认得你看那边干嘛？这不纯纯的误导我么。。。。
就在李平易在心里疯狂的吐槽的时候，樱雪棠毫无预兆的拔开了瓶塞。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浓稠到极致的腥臭血气，混合着最原始恐怖的妖气，如同积蓄了万年的火山，猛地从那小小的瓶口喷薄而出！
可刚这强烈的妖气刚喷涌出瓶口一段距离，就被牢牢的锁死在了空中，无法逸散分毫。
随即，她那张绝美的脸上，竟是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抹……浓浓的鄙夷与不屑。
“嘁，果然是这个老东西。”
她的语气，就像是看到了一只讨厌的蟑螂，手中捏着那小小的玉瓶，就像捏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还鸦圣，当年还不是被拍死了......”
她随手将瓶塞又堵了回去，仿佛那瓶中之物是什么碰一下都嫌脏的垃圾。
李平易的大脑，瞬间宕机。
他看着樱雪棠，带着心中最后一丝幻想，脱口而出道：“你……拍的？？”
话音刚落，便开始后悔了。
果然，樱雪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用一种“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的表情，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哈？”她掏了掏耳朵，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说什么胡话呢？李平易，你是不是刚才被那玩意儿的臭气给熏傻了？”
“你脑子被驴踢了？我这点修为，给他塞牙缝都不够。”
李平易：从现在开始我再说一句话我就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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