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强北昌盛电子厂的午休铃声刚响，
陆沉就听见车间门口传来清脆的脚步声。
抬头望去，
穿白衬衫的女孩正踮脚张望，
马尾辫上别着银色发卡，
是1999年夏天最流行的款式——
和他记忆中2000年校庆时，
苏晚晴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请问，陈建国师傅是在这里上班吗？”
她的声音像冰镇汽水，
带着海风的清爽。
陆沉的焊枪差点掉在地上。
苏晚晴，二中校花，
父亲是远洋海员，
2001年暑假后突然转学，
从此再无音讯。
前世他在华强北摆摊时，
曾远远见过她跟着周明远出入写字楼，
那时他以为她只是攀附权贵，
直到临终前才知道，
她的笔记本里画满了黑帆号的航线。
“陈师傅……他不在了。”
陆沉摘下工帽，
露出额角的焊疤，
“你找他有事？”
苏晚晴的睫毛猛地颤动，
手里的帆布包滑落，
露出半本素描本。
陆沉弯腰捡起，
看见第一页画着艘货轮，
船身标着“黑帆号”，
航线从西郊码头出发，
途经南海，
终点画着个星型图案，
旁边写着“星门”。
“还给我！”
苏晚晴抢过本子，
耳尖通红，
“我、我爸和陈师傅是战友，
想问问他有没有留下什么……”
陆沉注意到她胸前的工牌，
姓名栏写着“苏晚晴”，
部门“明远货运调度室”，
入职日期2001年7月15日——
正是父亲坠海的日子。
他突然想起母亲说过，
父亲的战友老陆在码头当调度员，
而苏晚晴的父亲，也是海员。
“你爸是不是叫苏大海？”
陆沉故意问，
“我爸坠海前，常说‘老苏的船开得最稳’。”
苏晚晴的瞳孔骤缩，
工牌上的黑帆logo与她笔记本上的图案完全一致：
“你怎么知道我爸名字？
陈师傅他……他有没有说过7月15日的事？”
车间里突然传来机器故障的轰鸣，
陆沉借机凑近她的笔记本：
“这条航线不对，”
他指着南海段的标记，
“2001年7月，那里有台风预警，
黑帆号不可能走这条线。”
苏晚晴猛地合上本子：
“你又不是海员，懂什么？”
她转身要走，
帆布包的夹层里掉出张纸条，
陆沉眼疾手快接住，
上面写着：
“陈建国最后通话记录：2001.7.15 18:23，
拨打139XXXX5715（老陆）”。
139XXXX5715，
这个号码他再熟悉不过。
前世母亲住院时，
曾用这个号码收到过匿名短信，
提醒她“别让小沉碰明远货运的货”。
现在他才明白，
那是父亲的战友老陆，
而老陆的姓，
和母亲的原姓“陆”一模一样。
“还给我！”
苏晚晴转身抢纸条，
手腕上的银镯子闪过微光，
竟与母亲的那枚款式相同，
只是内侧刻着“大海”二字——
苏晚晴父亲的名字。
陆沉突然想起，
2001年父亲坠海后，
苏晚晴一家突然搬走，
母亲去码头打听时，
总被人说“海员家属不宜多问”。
现在看着她工牌上的入职日期，
他终于明白，
那不是巧合，
而是明远货运对海员家属的监视。
“苏晚晴，”陆沉低声说，
“我爸临终前，
是不是让你爸带过话？
关于黑帆号3号舱的货物——”
苏晚晴的脸色瞬间苍白，
工牌上的黑帆logo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你别问了，知道太多会死的！”
她转身跑向车间门口，
马尾辫上的银色发卡被风刮落，
正巧落在陆沉脚边。
午休结束后，
陆沉躲在仓库角落，
仔细研究捡到的发卡。
发卡内侧刻着极小的字母“MF”，
正是明远货运（MingYuan Freight）的缩写。
他摸出母亲的银镯子，
内侧的“建国”与苏晚晴镯子的“大海”，
像两枚钥匙，
似乎能打开黑帆号的秘密。
下午上班时，
王厂长突然召集全厂开会，
墙上的“明远货运指定合作方”标语
被换成了“质量至上，客户第一”。
陆沉注意到，
刘师傅在更换标语时，
特意把“明远”二字拆下来，
扔进了垃圾桶。
“小陈，”刘师傅低声说，
“周老板上午来过，
问起你修收音机的事，
你小子当心点。”
陆沉点头，
目光落在苏晚晴遗留的纸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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