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里的血腥味突然浓重了几分，玄微子的声音像生锈的铁链在慕星黎耳膜上刮过。
她望着血池边那些被剥了皮的傀儡，后颈衔尾蛇印渗出的血珠正顺着皮肤褶皱往下淌——前世她被慕华安背叛时，看到的也是这样的印记，只不过那时她以为那是慕家的族徽。
"玄微子，你的阴谋到此为止。"慕星黎冰魄剑出鞘三寸，剑身嗡鸣震得掌心发麻。
她能清晰听见自己血脉里灵泉翻涌的声音，那是神族血脉在警告危险。
余光瞥见慕绾月握着匕首的手背上青筋凸起，霜花正顺着刀刃往指节爬；紫萱额角的细汗连成线，通灵之力在她周身凝成淡青色光晕，连钟离攥着玉牌的指节都泛了白。
"小友倒是自信。"玄微子的青铜面具在血池红光里泛着冷光，他抬手的瞬间，血池突然沸腾，十几道血箭冲天而起，裹着腐臭的气息直扑众人面门。
慕星黎旋身挥剑，冰魄剑划出的冰刃将血箭劈成碎雾，却在触及碎雾的刹那，剑身腾起青烟——血雾里竟掺了蚀骨毒。
"小心毒！"紫萱尖叫着抛出腰间的铜铃，铃声震得洞穴石壁簌簌落灰，血雾被震散的瞬间，众人这才看清血池中央浮起个半透明的影子，正是天机子的残魂。
他的身形比之前更淡，声音却穿透血雾："慕姑娘！
傀儡封印在血池底，需用你的灵泉引动！"
慕星黎瞳孔骤缩。
前世她从未见过天机子的残魂，更不知玄微子竟用血池养着这等禁术——原来他要的不是简单的傀儡，是借残魂之力逆转因果。
她能感觉到丹田的灵泉在发烫，像有根细针扎着她的识海："师尊！"
回应她的是洞顶突然炸开的金光。
黎玄澈的身影从光华中踏下，九道银白狐尾在身后翻涌如浪，每一道尾尖都凝着细碎的星芒。
他抬手时，洞穴里的腥气突然被清冽的草木香压了下去，那是神族特有的净化之力。"星黎。"他的声音比平时更沉，眼尾的红痣在金光里像要烧起来，"退后半步。"
慕星黎几乎是本能地往后撤，却在转身时撞进一道温热的屏障——是黎玄澈用九尾布下的护罩。
她抬头望他，正撞见他垂眸看自己的目光，像前世她重伤时守在榻前的模样，连眼睫颤动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灵泉引动需要三息。"黎玄澈指尖掐诀，九尾扫过之处，血池里的血箭被生生冻成冰柱，"我替你挡三息。"
三息太短了。
慕星黎咬着唇咬破了皮，腥甜在嘴里漫开。
她能听见护罩外玄微子的冷笑，能看见慕绾月的匕首已经结了层薄霜，正砍向扑来的血傀儡；紫萱的铜铃被血雾腐蚀出黑斑，却仍在坚持震动；钟离举着玉牌冲去血池边，玉牌上的裂纹里渗出幽蓝光芒——那是他娘的残魂在帮他。
"一息。"黎玄澈的狐尾突然炸成万千银针，刺穿了三支扑向慕绾月的血箭。
他额角渗出冷汗，神族虽强，却从未试过同时压制血池和玄微子的邪术。
慕星黎攥紧冰魄剑，剑尖点地，灵泉顺着剑刃往血池里淌——淡金色的泉水刚触到血池，整座洞穴突然剧烈震动，钟乳石砸落的声响里混着玄微子的怒吼："你敢！"
"二息。"黎玄澈的护罩出现蛛网裂纹，他反手将慕星黎拽进怀里，狐尾收拢成屏障将两人裹住。
慕星黎能感觉到他心跳如擂鼓，却听见他在耳边低笑："比前世快。"前世她被玄微子困在血池时，他赶到时只剩半口气；这一世，他早来了三息。
"三息！"天机子的残魂突然冲进血池，与灵泉融为一体。
慕星黎眼前闪过刺目的白光，血池底浮出个青铜傀儡，周身缠绕的锁链"咔"地崩断——那是天机子用命布下的封印。
她猛地抽出冰魄剑，剑尖抵住血池中心，灵泉与傀儡同时发出轰鸣，洞穴里的邪气被吸进傀儡体内，连玄微子的道袍都被扯得猎猎作响。
"好个因果逆转！"玄微子突然撕下青铜面具，露出半张溃烂的脸，"可你以为这样就能赢？"他抬手掐住自己眉心，一团黑雾从他天灵盖钻出，正是凌霄仙尊的残魂！
黑雾裹着腥风扑向慕星黎，却在中途被一道青色剑气劈开——风无痕从洞顶跃下，他的剑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星黎，我护你！"
黎玄澈的狐尾再次展开，这次裹着烈烈火焰，与风无痕的剑气形成交叉屏障。
慕星黎趁机将灵泉催到极致，傀儡封印的金光穿透血池，直逼玄微子面门。
她能感觉到修为在疯狂流逝，灵泉空间里的灵草开始枯萎——这是因果逆转的代价。
但她望着黎玄澈被火焰映红的侧脸，望着慕绾月咬着牙继续挥匕首，望着钟离终于将玉牌按在傀儡心口，突然笑了。
"玄微子。"她的声音因为修为倒退而发颤，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你输了。"
血池突然发出垂死的呜咽，傀儡封印的金光裹着玄微子和凌霄仙尊的残魂往地底钻去。
慕绾月的匕首刺穿最后一个血傀儡，紫萱的铜铃终于不再震动，钟离跪在血池边，玉牌上的裂纹里淌出两行清泪——那是他娘的魂魄终于得以安息。
黎玄澈的狐尾缓缓收拢，他转身扶住慕星黎摇摇欲坠的身子，掌心覆在她丹田上输送灵力："我在。"
洞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血池里未干的血水还在滴答作响。
慕星黎望着玄微子消失的方向，刚要开口，却听见头顶传来熟悉的金属摩擦声。
"慕星黎......"
那声音比之前更轻，却像无数根细针同时扎进识海。
慕星黎猛地抬头，只见洞穴石壁上的符咒突然全部亮了起来，每道符咒里的魂魄都在尖叫——玄微子的声音，正从那些魂魄的喉咙里，一字一句，漫进所有人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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