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玄澈抱着慕星黎的手臂微微发紧，九尾化出的金光裹住四人，脚下的青石板在灵力震荡中簌簌落灰。
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金眸里翻涌着慕星黎从未见过的沉郁——像是压着千年积雪的深潭，随时会冻裂冰层。
"师尊..."慕星黎伸手勾住他颈后，指尖触到他皮肤下跳动的血管，那节奏快得反常。
她能感觉到他的灵力在紊乱，三条狐尾本是柔软的绒毛，此刻却根根竖立如钢针。
黎玄澈喉结滚动，将到嘴边的"别怕"咽了回去——他比谁都清楚，幽冥圣殿的追魂令意味着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云阡润的倒抽气声。
阵法师半蹲着，指尖还沾着石碑上的血渍，正用袖角拼命擦拭石碑侧面的暗纹："大长老！
这里有刻痕！"她的指甲在石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是传送阵的残图，被缚魂印覆盖了！"
黎玄澈脚步一顿，转身时金尾扫开满地碎锁链。
慕星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见石碑底部的纹路里，隐约能辨出六芒星的轮廓——那是上古传送阵的核心结构。
"他们用缚魂印封印出口，就是为了困死闯进来的人。"黎玄澈的声音像碎冰撞在玉瓶上，"但阡润说得对，这图没完全毁掉。"他将慕星黎轻轻放下，狐尾自动缠上她的腰做支撑，"星黎，用你的五行灵力引动阵眼。"
慕星黎刚要抬手，风无痕突然横剑挡在她面前。
斩邪剑嗡鸣震颤，剑尖直指他们来时的方向："有人来了。"他的声音带着金属刮擦般的沙哑，这是他动用禁术后的副作用，"锁链声近了，最多三息。"
三息。
慕星黎在心里默数。
她能感觉到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那缕阴寒的神识又缠了上来，这次不是试探，而是像蛇信子般直接往识海钻。
她咬着舌尖逼出灵力，金红两色在掌心翻涌——前世被挖去灵核时的剧痛突然涌上来，她踉跄一步，撞进黎玄澈怀里。
"闭眼。"黎玄澈的手掌覆住她的眼睛，指腹蹭过她湿润的眼角，"我来引动阵眼。"他的灵力如滚烫的岩浆般涌进石碑，金尾在身后展开，每一根绒毛都泛着刺目的光。
慕星黎听见云阡润急促的计数声："木位偏了！
大长老，往左三寸！"
"轰——"
石碑突然炸裂成漫天碎石。
黎玄澈旋身将慕星黎护在怀里，碎岩擦着他的肩甲飞过，在他背上划出血痕。
等尘埃落定，众人面前出现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石缝，缝隙里飘出潮湿的风，带着腐烂的青草味。
"通道。"云阡润扯了扯慕星黎的衣袖，她的发簪歪在耳后，脸上沾着石粉，"这是传送阵的备用出口，我在残图里见过。"她摸出随身携带的阵盘，指针疯狂旋转，"灵气波动正常，但...尽头有东西。"
"有东西就砍了。"风无痕将斩邪剑收入剑鞘，指节捏得发白。
他瞥了眼黎玄澈背上的血，又迅速移开目光，"我断后。"
黎玄澈将慕星黎的手塞进自己掌心，狐尾卷住她的手腕："跟紧。"他率先侧身挤进石缝，狐尾不得不收进灵力里，只余一条浅金色的残影。
慕星黎能听见他的衣料刮擦石壁的声响，混着他刻意放轻的呼吸——这个总说"不必担心"的人，此刻连心跳都放得很慢很慢，像在怕震落头顶的碎石。
通道越走越窄。
云阡润的阵盘突然"咔"地裂开一道缝，她低呼一声，指尖被碎片划破："灵气紊乱！
大长老，前面的空间...在坍缩！"
黎玄澈的脚步顿住。
慕星黎借着他袖中透出的微光，看见他后颈的青筋凸起——那是他动用本源灵力的征兆。"星黎，"他回头，金眸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等下不管发生什么，抓住我的尾巴。"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铁链拖地的脆响。
这次不是若有若无，而是清晰得能数出每一环碰撞的节奏——"当啷，当啷"，像有人拖着千丈锁链，在他们来时的路上不紧不慢地走着。
"走！"黎玄澈突然拽着慕星黎往前冲。
他的灵力爆发成光，将狭窄的通道照得透亮。
慕星黎看见两侧石壁上刻满了扭曲的人脸，有的眼睛被挖去，有的舌头被钉在石上——全是幽冥圣殿的刑罚图。
她胃里一阵翻涌，却咬着唇没出声，只是更紧地攥住黎玄澈的手。
"出口！"云阡润突然扑向左侧石壁。
她的指尖按在一块凸起的石砖上，砖面立刻浮现出与石碑暗纹相同的银狐图腾。
石砖缓缓下沉，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洞口，洞口外是灰蒙蒙的天光。
风无痕突然转身，斩邪剑出鞘三寸："停下。"他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刀，"有东西在洞口。"
众人的脚步同时顿住。
慕星黎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几乎要盖过身后越来越近的锁链声。
她调动五行灵力感知洞口，却只觉那里像有团黑雾，将所有灵力都吞了进去。
"是守阵兽。"黎玄澈的声音冷得像冰锥，他将慕星黎护在身后，三条狐尾重新凝实，"上古传送阵必养守阵兽，防止外人擅闯。"他的狐毛无风自动，金眸里浮起妖异的竖瞳，"星黎，退到云阡润身后。"
慕星黎刚要反驳，洞口突然传来一声低吼。
那声音像闷在瓮里的雷，震得众人耳膜发疼。
一团黑影从洞口挤进来，先露出的是比牛首还大的头颅，两只眼睛泛着幽绿的光，鼻梁上有道狰狞的疤痕——和石碑红光里的眼睛，一模一样。
黎玄澈的狐尾猛地炸开。
他挡在慕星黎面前，指尖凝出金色的狐火："退。"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没有商量的余地。
黑影又往前挪了半步，锁链声突然在身后炸响。
慕星黎回头，看见通道尽头浮起两盏红灯笼——那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正顺着锁链的轨迹，缓缓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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