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黎的指尖陷入黎玄澈胸膛时，触到的不再是熟悉的温热肌理，而是某种近乎虚无的雾气。
她下意识收紧手臂，却见他的肩线像被风吹散的雪粉，从她肘弯处簌簌滑落。
"黎玄澈！"她的声音带着破碎的颤音，额头重重抵在他锁骨间，那里残留的龙涎香淡得几乎要消散。
前世他总说这香能镇住她狐尾上的躁气，此刻却成了她抓不住的最后锚点。
眼泪砸在他心口，却穿体而过，在岩地上溅起细小的火星——那是他神魂残留的狐火。
"傻阿黎......"他的指尖终于抚上她脸颊，凉得像刚化的冰棱，"我早说过，神族神魂本就该归向天地。"话未说完，他的下颌线已开始模糊，眼尾那抹朱砂痣却愈发清晰，像滴被放大的血珠，"归墟裂隙虽合，根基未稳......若我魂散于此......"
"不许说！"慕星黎突然抬头，咬破的指尖在掌心绽开血花。
她的狐尾不受控地全部炸开，九条火红色的尾巴在身后翻涌如浪，每片鳞羽都泛着金红交缠的光——那是神族血脉觉醒后特有的圣纹。
她盯着黎玄澈逐渐透明的瞳孔，将染血的掌心按在他眉心，"我学过狐族古籍里的魂契术，能......能把你的神魂暂时封在我识海！"
黎玄澈的睫毛轻颤，眼底闪过一丝惊色："那需要以命为引......"
"我活了两世，早不怕死。"慕星黎的声音陡然冷下来，却在触到他涣散的神识时软下来，"你说过这一世要陪我看千幻神宗的桃花开三次，看小徒弟们把藏经阁的符咒画成歪狐狸......"她的尾尖卷起一缕他残留的狐火，混着指尖血在虚空划出银亮的符文，"你还没教我怎么酿你藏在冰窖里的醉仙露，怎么能先走？"
符文刚成型，归墟突然剧烈震颤。
岩壁上的上古壁画泛起幽蓝光芒，那些原本静止的九尾神尊战堕神图，竟开始缓缓流动。
慕星黎感觉有根无形的针突然扎进识海——那是魂契术启动的反噬。
她踉跄半步，却死死撑着没让掌心离开黎玄澈眉心。
"阿黎......"黎玄澈的声音突然清晰了一瞬，他抬起虚化的手，轻轻按在她腕间，"这符文......引动了归墟深处的......"
话音未落，裂隙传来轰然巨响。
原本闭合的黑缝像被巨力撕开，翻涌的黑雾里竟裹着银白的光——那光不像堕神的腐臭，倒像极了九尾神尊图腾里流转的星辉。
慕星黎的额间图腾突然灼烧起来，她下意识捂住那里，却见一道银光从图腾中渗出，直冲向裂隙深处。
"是九尾真血的共鸣。"黎玄澈的神魂突然稳定了些，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恍然，"我早该想到......归墟封印的不只是堕神......"
慕星黎感觉识海一热，黎玄澈的神魂已顺着魂契钻进她神府。
她能清晰感知到那缕微弱却坚韧的存在，像株被风雪压弯的幼松，正努力往她心脉里扎根。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转身望向重新张开的裂隙。
黑雾翻涌间，有某种古老的韵律传入耳中，像是千万人同时吟诵的咒文，又像极了她在狐族祖祠听到的，刻在玄狐树上的古歌。
"你以为解决了堕神就结束了？"她低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半片狐纹玉珏——那是黎玄澈消散前塞给她的，"不，才刚刚开始。"
裂隙深处的银芒突然大盛。
慕星黎瞳孔骤缩，她分明看到黑雾里浮起一双竖瞳，暗红的虹膜间流转着与她额间图腾同频的光。
那气息熟悉得让她脊背发凉——像极了祖祠壁画上，那位抱着玄狐的上古神尊。
"九尾之血......"
沙哑的低语突然在识海炸响。
慕星黎踉跄着扶住岩壁，却见自己指尖的血珠滴在地上，竟在岩面烧出个小坑，坑里泛着与裂隙银芒同色的光。
她摸了摸额间发烫的图腾，突然想起黎玄澈消散前说的最后半句话——"去狐族祖地，找那棵万年玄狐树......"
归墟的风卷着黑雾灌进来，吹得她狐尾猎猎作响。
慕星黎望着裂隙深处翻涌的银黑双色雾气，将半片玉珏紧紧攥进掌心。
玉珏边缘刺破皮肤，血珠渗出来，与图腾的光连成一线，指向裂隙最深处。
"不管你是谁。"她对着黑暗扬起下巴，眼尾的泪还未干，语气却冷得像淬了冰的剑，"既然要找九尾之血......"
裂隙深处的低语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器物碎裂的脆响。
慕星黎感觉脚下的岩地开始震动，她能清晰感知到黎玄澈的神魂在神府里轻轻动了动，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那就来拿。"她舔了舔唇角的血，转身走向裂隙，狐尾在身后拖出一道金红的光痕，"我倒要看看，这归墟底下，还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秘密。"
话音未落，裂隙深处突然涌出一股巨力，将她整个人吸了进去。
慕星黎本能地护住神府，却在坠落瞬间瞥见岩壁上的壁画——那对交握的手不知何时多了第三条尾巴，正朝着裂隙方向高高扬起，像是在指引前路。
黑暗中，那道古老的低语再次响起，却比之前清晰了几分："终于......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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