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里的幽蓝光芒越来越盛，那道月白身影每走近一步，慕星黎后颈的九尾印记便灼痛一分。
她望着那张与黎玄澈有七分相似却更冷硬的面容，喉间泛起酸涩——这张脸本该属于她的师尊，此刻却像被剥去了所有温度，连眉眼都浸着霜。
"玄澈？"她下意识唤了一声，声音发颤。
黎玄澈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本就因神魂受损而苍白的脸色更添几分青灰，盯着那男子腰间玉佩的手微微发抖。
那是他随身携带二十年的半块玉，此刻在对方腰间，竟与自己的半块严丝合缝地拼成一轮弯月，月心处还嵌着粒极小的狐毛，正是他幼年时不小心扯落的。
"这是......神族本源分离之兆。"白璃的九条尾巴骤然收紧，金芒在尾尖凝成细针，"我当年为保九尾族传承，曾见过古籍记载——若强行逆转神族之力，本源会分裂出最本真的意志。
这化身没有七情六欲，只认血脉使命。"
那男子已走到三人五步开外。
他的目光扫过黎玄澈时，像在看一块无足轻重的顽石，最后停在慕星黎脸上，唇角勾起的弧度比冰棱还冷："慕星黎，你不该破坏命运的轨迹。"
"你是谁？"黎玄澈突然挡在慕星黎身前，声音发哑。
他能感觉到神魂深处传来撕裂般的痛，像是有把钝刀在剜他的灵识，"你...是我的一部分？"
"我是黎玄澈，又不是黎玄澈。"男子抬手，指尖凝出幽蓝狐火，与黎玄澈惯用的赤金狐火截然不同，"神族不应为凡人动情，他被你惯坏了。"
慕星黎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望着那团幽蓝狐火，突然想起昨夜黎玄澈替她疗伤时说的话："若哪日我失控，你便用这符印。"她反手摸向腰间的锦囊，摸到那枚刻着九尾纹路的玉符——那是黎玄澈用自己一滴心头血祭炼的，说是能引动他神魂最深处的执念。
"你说他被我惯坏了？"她向前半步，与黎玄澈并肩而立，"那你可知，他为我挡过九霄雷劫？
为我跪过千幻宗的问心崖？
为我......"她声音哽咽，"为我断过半条命？"
男子的瞳孔微微收缩。幽蓝狐火在他掌心明灭，像被风吹动的烛火。
"够了。"白璃突然低喝，九条尾巴同时扫向洞顶。
数块碎石应声而落，在男子脚边炸开。
她盯着男子发间的九根银链，尾尖的金芒更盛："这是断魂术的锁魂链！
他若彻底分离，会被凌霄仙尊的残识操控——那老匹夫早就在神族裂隙里布了局！"
慕星黎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白璃之前说的"龙骸逆鳞"，想起养父慕华安书房里那卷与凌霄有关的密信，此刻所有线索在脑海里炸开。
她握紧玉符，能感觉到符面传来黎玄澈残留的温度，像他从前摸她发顶时的触感。
"动手！"白璃的尾巴突然缠住慕星黎的腰，将她甩向左侧。
幽蓝狐火擦着她耳畔烧穿洞壁，碎石如暴雨般砸下。
战斗瞬间爆发。
男子的动作快得像道虚影，每一击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
黎玄澈勉强结出的防御结界被轻易击碎，他咳着血踉跄后退，却仍试图用身体替慕星黎挡下攻击。
慕星黎咬着牙，指尖掐出五行诀——她觉醒的神族血脉能操控五行之力，此刻引动木灵缠住男子双腿，火灵灼烧他的衣袖，水灵模糊他的视线。
"小聪明。"男子冷笑，抬手震碎所有术法。
他的指尖点向慕星黎眉心，那里还残留着白璃的意识，"先毁了你的助力。"
"不！"慕星黎尖叫着咬破舌尖，鲜血喷在玉符上。
符纸瞬间燃烧，化作赤金流光钻入男子眉心。
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嘶吼："你说过要陪我看千幻宗的雪！
说过要等我成仙！
说过......说过要娶我！"
洞穴里的温度骤降。
男子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望着慕星黎染血的脸，幽蓝的眼底闪过一丝迷茫。
那抹迷茫只存在了一瞬，却让慕星黎看清了他瞳孔深处——那里有与黎玄澈一模一样的琥珀色，此刻正被银黑雾气侵蚀。
"快......去阻止凌霄......"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黎玄澈惯有的低哑，"本源要炸了......"
"不要！"慕星黎扑过去，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
男子的身体开始碎裂，每一片碎光都带着幽蓝火焰。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终于有了温度，像极了当年在寒潭边替她裹斗篷时的温柔："小黎，对不起......"
"轰——"
爆炸声震得整座山都在摇晃。
慕星黎被气浪掀翻，撞在洞壁上又重重摔落。
她眼前一片模糊，只能勉强看见白璃的九条尾巴护在她上方，金芒在爆炸中逐渐黯淡。
等尘埃落定，洞穴深处的通道已被幽蓝光幕完全封锁，那男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只余下几片银链碎片落在她脚边。
"玄澈......"她跪坐在地，指尖颤抖着捡起一片银链。
符印的碎屑还沾在她掌心，带着焦糊的血味。
泪水不受控制地砸在碎石上，她却感觉不到痛——比身体更痛的，是神魂深处那道清晰的裂痕，像有人用刀剜走了她最珍贵的东西。
"小友。"白璃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惊喜。
她的狐耳动了动，尾巴尖指向洞外，"你听......"
慕星黎猛地抬头。
她抹去脸上的血和泪，屏息凝神——在狂风呼啸声中，在光幕的嗡鸣里，有一缕极淡极淡的神魂波动，像春雪初融时的溪涧，带着熟悉的梅香，正从极远的地方飘来。
那是......
她的指尖紧紧攥住银链碎片，指节发白。
洞外的月光透过裂缝洒在她脸上，照见她眼底重新燃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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