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殿堂的寒气顺着鞋底渗入骨髓，慕星黎却浑然不觉。
她垂眸盯着掌心那道游走的金线，指腹轻轻抚过交叠的金印与血契——方才在意识空间里翻涌的力量仍在经脉中嗡嗡作响，像未完全熄灭的余烬。
"阿黎？"黎玄澈的声音带着几分克制的焦急，狐尾尖轻轻扫过她手背，"可还觉得哪里疼？"
慕星黎这才回神。
她抬眼望进那双泛着紫芒的眼，忽然想起方才在意识空间里，他说"我选她活着"时的神情。
喉间泛起一丝甜腥，她强压下涌到嘴边的血，摇了摇头，又重新闭起眼。
神识沉入丹田的刹那，她倒抽一口冷气。
原本属于苍冥的暗红雾气已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金印与血契交缠形成的光网，每根光丝都在她神魂上烙下细小的纹路。
那些纹路不是束缚，而是...她忽然想起初代神尊说的"契约是选择"，心跳陡然加快。
"我知道了。"她猛地睁眼，眼底有碎金般的光，"不是继承，而是反向封印——用我的血脉为引，将苍冥重新镇压。"
话音未落，黎玄澈的手已扣住她手腕。
他的指尖凉得惊人，却在触到她脉搏时微微发颤："这样做会让你失去部分神魂之力，甚至可能影响九尾血脉的传承。"他的尾尖无意识地卷住她的腰，像怕她下一秒就会消散，"你可知后果？"
慕星黎望着他泛白的唇，想起前世被至亲背叛时的绝望，想起今生他多少次在暗夜里为她护法，想起方才他说"我选她活着"时眼底的温柔。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将掌心的金线按在他虎口："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失去神魂的痛。"她的声音轻，却像淬了钢，"但比起被苍冥吞噬着活，我宁愿清醒着疼。"
黎玄澈的喉结动了动。
他望着她眼底的坚定，忽然松开手退后半步，狐尾却仍将她护在中央："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陪你。"他的语气平淡，可慕星黎分明看见他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在玄铁地面上留下五道血痕。
"需要稳定意识空间。"白璃的声音突然从左侧传来。
慕星黎转头，正看见他指尖结印，冰晶顺着他的青锋剑蔓延，在两人身周布下菱形光阵。
他的发丝被阵法掀起的气流吹乱，却仍垂眸盯着阵眼，"苍冥的残识可能反扑，这是我能布的最坚固的封印阵。"
慕星黎望着他翻飞的指尖，忽然想起初入千幻神宗时，白璃总用看蝼蚁的眼神看她。
此刻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阵光映得他眼底的冰棱都软了几分。"谢谢。"她轻声说。
白璃的手顿了顿。
他抬头看她，冰晶在他瞳孔里碎成星子："你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被动承受命运的人。"他重新结印，阵法泛起幽蓝的光，"你是能主宰命运的九尾之后。"
话音刚落，慕星黎的识海突然翻涌。
她踉跄一步，黎玄澈的狐尾立刻缠紧她腰肢。
掌心的金印与血契同时灼烧，痛意顺着经脉窜到天灵盖——是苍冥！
"小杂种！"苍冥的咆哮震得意识空间嗡嗡作响，暗红雾气裹着碎骨般的痛意涌来，"你以为凭这点血脉就能困我？
当年神尊都只能封我三千年——"
"三千年后，还有下一个三千年。"慕星黎咬着牙，将指尖按在眉心。
血脉之力如滚烫的岩浆涌出，顺着金印注入意识空间。
她看见自己的血在虚空中凝成九尾狐的虚影，每根狐毛都泛着神尊才有的金光，"我会让你永远困在封印里，直到这方天地崩塌。"
苍冥的身影剧烈扭曲。
他身后的雾气被金光撕成碎片，破碎的记忆如暴雨般砸向慕星黎——前世她被慕华安推下悬崖时的风，今生黎玄澈在她昏迷时守了七天七夜的药香，白璃第一次用剑护住她时的剑鸣...所有碎片在她识海深处凝成一道光，刺得苍冥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你以为这样就能终结一切？"他的声音开始虚化，暗红雾气被金光吞噬得只剩一缕，"终有一日，命运会再次找上你——"
最后一个音节被金色火焰吞没。
慕星黎眼前一黑，踉跄着栽进黎玄澈怀里。
她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能感觉到黎玄澈颤抖的手抚过她后颈，能闻到白璃阵法里冰晶融化的清冽。
"阿黎？"黎玄澈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狐尾裹住她全身，将仅有的暖意都渡给她，"阿黎，睁眼看看我。"
慕星黎费力睁开眼。
她看见黎玄澈眼底的慌乱，看见白璃快步走来时震落的冰晶，看见自己掌心的金印已经黯淡，血契印记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淡金色的纹路，像极了九尾狐的尾尖。
"我做到了。"她扯出个虚弱的笑，喉间的甜腥终于涌了出来，染红黎玄澈的衣襟，"但它带走了我一部分神魂...可能以后，我会忘很多事..."
"不会的。"黎玄澈将她抱得更紧，眼泪砸在她发顶，"我会帮你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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