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时空涟漪尚未完全平复，未来苏牧消散的位置突然泛起青铜色的光雾。
那光雾像被无形的手揉成丝线，在众人头顶编织出繁复的矩阵纹路——是与苏牧左眼裂痕同源的符文，正顺着空气的褶皱向下坠落，最终在实验室中央凝结成实体。
李维斯的身影从光雾中走出时，苏牧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这个前首席科学家的白大褂沾着暗褐色的污渍，脖颈处的纹路却亮得刺眼——和他左脸蔓延的轮回眼裂痕，竟像同一块青铜镜摔碎后的残片，连边缘的锯齿状缺口都分毫不差。
"恭喜。"李维斯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的手术刀，"你们触发了系统最古老的漏洞。
现在，我们该合作修复观测锚点了。"
"修复？"苏牧的左手下意识摸向左眼，金色光液还在顺着指缝往下淌，"你三年前炸掉13号量子对撞机时，可没说过要合作。"
回答他的是顾清欢突然刺入后颈的机械手指。
冷硬的金属触感让苏牧浑身一震，机械臂关节处的幽蓝指示灯在他视网膜上投下光斑："同步率97.3%。"她的声音比平时更沙哑，机械喉管里溢出电流杂音，"他的符文频率......和未来你消散前的裂痕完全共振。"
"看这个！"张晓的算盘珠突然发出脆响，二十一颗檀木珠悬浮成三维投影，在李维斯脖颈处投射出一道极细的暗纹，"原始代码签名！
系统主脑'天命者'的认证标记——他根本不是独立个体，是被主脑直接绑定的观测终端！"
李维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抬手的瞬间，实验室穹顶的量子屏障嗡鸣着落下，透明的力场将众人困在直径五米的青铜矩阵里。
苏牧撞在屏障上时，左脸的符文突然灼烧起来，像有蚂蚁顺着神经往脑仁里钻。
"你需要的是闭环数据。"李维斯的声音混着屏障的嗡鸣，"三年前那场'事故'不是意外，是我故意让对撞机过载，用27个平行宇宙的坍缩数据给主脑喂了第一口粮。
现在你的轮回眼能看见法则，但缺少最关键的原始观测记录——"他指节叩了叩自己脖颈的暗纹，"没有那些数据，你连系统的皮毛都摸不到。"
"放屁！"赵磊的拳头砸在控制台上，安保系统的红光映得他脸色发青，"刚才扫描到林浩的机械义眼——"他突然顿住，目光投向角落始终沉默的安全主管，"有异常蓝光，和三年前对撞机失控前的监测波型......一致。"
林浩的手指在身侧蜷了蜷。他垂着眼，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
苏牧的左眼突然刺痛。
轮回眼自动展开成九芒星，他看见李维斯的意识流像一团纠缠的光茧——里面飘着王丽的实验日志、刘明调试设备的监控录像，还有......他猛地睁大眼睛："你在用他们的意识当观测节点！
王丽上周提交的量子涨落报告是假的，刘明修改了冷却系统参数，你们早就在给主脑输送活数据！"
"苏博士果然敏锐。"李维斯的笑容更冷，"但你只说对了一半——"
顾清欢的机械心脏突然发出蜂鸣。
她扯开胸腔的机械外壳，露出内部闪烁的幽绿能源核心，反手按在苏牧右眼上："他的投诚是陷阱！
真正的......"
"叮——"
一声脆响截断了她的话。
刘明抬起头，瞳孔里爬满青铜符文，像两盏突然点亮的小灯。
他的动作变得僵硬，右手缓缓摸向腰间的电磁枪，枪口却没有对准苏牧，而是......
"小心脚下！"张晓尖叫。
实验室地面传来蛛网般的裂纹。
青铜符文从裂缝中渗出，像活物般攀爬金属地板，最终在众人脚下组成更大的阵列。
李维斯的笑声从地底下传来，带着空洞的回响："死亡才是最完美的观测终点——你们的意识，会成为新系统最稳固的锚点。"
苏牧感觉有冰凉的纹路爬上脚踝。
他弯腰去扯，那纹路却像有生命般钻进皮肤，顺着血管往心脏窜。
转头时，正看见林浩背对着众人，右手按在地面新裂开的暗门上——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量子传送装置，启动灯正一盏盏亮起。
"林浩！"赵磊扑向屏障，拳头砸出闷响，"你到底在帮谁？"
安全主管没有回头。
他的机械义眼闪过最后一道蓝光，传送装置的嗡鸣声盖过了所有人的呼喊。
苏牧的左脸已经完全被青铜纹路覆盖，灼痛从眼眶开始蔓延，像有把烧红的刀在剜他的视神经。
"清欢......"他抓住顾清欢逐渐透明的手腕，"那道暗纹......"
"逆向扫描。"她的机械手指按在他眉心，能源核心的幽绿光芒开始暗淡，"用轮回眼......逆推代码链......"
地面的青铜阵列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
苏牧在眩晕中听见刘明扣动扳机的脆响，赵磊的怒吼，张晓算盘珠碎裂的声音。
最后映进他瞳孔的，是林浩按下传送按钮时的侧脸——那表情不似背叛，更像......解脱。
灼痛爬上眼眶的瞬间，苏牧咬碎了舌尖。
铁锈味在嘴里炸开的同时，他强行睁开轮回眼，逆着青铜纹路的方向，向意识深处那个正在苏醒的庞大存在，展开了最危险的扫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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