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强，你先出去待一会，侯叔要和王川同志，谈谈工作问题，你就别在这胡说八道了，”
侯文远下了逐客令，丁强一步也没有动。
“做人可不能这样，一是一，二是二，收购站说出来的话，咋还能往回收呢。”
看到丁强一次又一次地替王川说话，侯文远面色不悦。
这个傻小子，满脑子只想着江湖义气。
根本想不到里边的弯弯绕。
王川开口道：“侯副站长说得也对，春麻的品质确实不如冬麻，问题是现在是春天，上头的收购任务也是这个时候下达的，我就算是变戏法的，也变不出满足要求的冬麻，而且有关部门好像也没有说，按照天麻的品质收购吧。”
“说是没有说，不过流程就是这么个流程。”
侯文远重新坐回到椅子坐下，手指不轻不重地敲打着桌面。
此刻，王川还有啥不明白的。
品质不行，身份不对，全都是托词。
侯文远的目的是要让王川给他上供。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更别说侯文远还不是一般的小鬼，人家是收购站的二把手。
或许无法干涉丁强父亲作出决定，却有能力给王川上眼药，让买卖变得问题重重。
看出侯文远心思的何止王川。
丁强年纪虽小，可也做了不少的买卖。
不难看出侯文远准备拿捏王川，让王川给他好处。
“王哥，你先出去抽根烟。”
丁强连拉带拽地将王川送出办公室，重重地摔上门，冷脸说道：“侯叔，王川是我的好大哥，更是我的好朋友，你收别人的好处没啥，怎么连自己人的钱都要克扣呢？”
“事情没你这么干的！”
碍于侯文远是父亲的副手，丁强才没有翻脸。
明明说好，一斤十四元。
所谓的证明文件和品质，只是这个流程而已，侯文远偏要节外生枝。
侯文远皱着眉头说道：“小强，贸然收购这种来路不明的天麻，我和你父亲，咱们所有人都是要担风险的，你既然把话说到这了，侯叔今天给你上了一课，亲兄弟明算账，人家就算手里握着一千斤，两千斤，甚至是更多的天麻，有些规矩也不能坏。”
担多大风险，侯文远就要收多少好处。
“如果你不答应，等你父亲回来，你自己问问他。”
丁强憋着火说道：“侯叔，这么说来，你一定要收我大哥的好处了？”
“不是好处，是风险。”
侯文远沉声道。
王川干着近乎投机倒把的买卖，还想一毛钱好处都不给，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就算王川是丁强的铁哥们，侯文远也不会在钱的问题上，有一丝一毫的松动。
丁强的父亲确实是一把手。
可即使是这样，一些问题上也要听取下面人的意见。
独木难支，孤掌难鸣。
没有下面人的配合，丁强父亲有三头六臂，也别想把工作做好。
忽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王川叼着香烟走进来。
刚刚的对话王川听得清清楚楚，侯文远是个认钱不认人的家伙。
和这种人讲规矩，等于是对牛弹琴。
“王哥，你再出去等我一会。”
“还是你出去等我吧。”
王川淡淡一笑道：“侯副站长的意思我都明白，你未必明白，先出去等着，当是给我个面子。”
见王川这么说，丁强一脸烦躁地走出办公室。
王川随手关上门，笑容不减地说道：“侯副站长，你的意思我明白，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大风刮来的好事。”
“小王，还是你心明眼亮。”
侯文远笑了笑，说道：“既然这样，八块钱一斤的价格，你觉得怎么样？”
“八块钱一斤，我这边没什么问题，怕的是几位小兄弟不答应。”
王川话锋一转。
天麻买卖不是王川一个人倒腾的，后面还有好几个兄弟跟着配合。
不能得到他们的应允，王川不可能自作主张。
不等侯文远继续挑刺，王川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麻袋。
“侯副站长，天麻这类药材是有时效性的，放得久了，药效会一点点地挥发，同时，还会影响你在上面心目中的地位。”
短短几句话，听着侯文远变颜变色。
“王川同志，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侯副站长千万别误会，我就是提醒你，时间有时候比钱重要。”
王川从兜中掏出五张大团结，一一拍在桌上。
“人生在世免不了礼尚往来，里边的规矩我都懂，这有五十块钱，侯副站长要是觉得可以，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要是觉得我不该这么做，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侯文远凝视王川。
对方的声音不轻不重，威胁含义昭然若揭。
如果侯文远不能见好就收，王川宁可赔本，也不会答应侯文远的非分要求。
眼前是五十块钱，地上是一百多斤的天麻。
王川顿了顿，说道：“上级设立药材收购站，我想不单单是要收购天麻，肯定还会收购其他的草药，你说是这个道理吧。”
侯文远眼圈一转。
仅是为了收购天麻，市里的药材公司没必要费这么大力气，单独在县城设立药材收购站，更不用为药材收购站弄一个单独的办公地点。
可以借用其他单位的空余办公室，挂一块牌子充当临时收购点。
听王川这么说，侯文远开始往更远的方向想。
除了为收购站选定单独的办公地点，上级调来了一批工作人员。
种种举措，好像都在指向王川话中的意思。
天麻用于出口，其他草药是不是也具备着出口的价值？
“侯副站长不是买卖人，不过我想肯定听过一锤子买卖做不长久，是一次吃饱重要，还是顿顿都有肉吃重要呢？”
侯文远沉默不语，快速分析利弊得失。
王川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办公桌的对面，等着侯文远的最后决定。
时间过去五分钟，侯文远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一百元。”
见侯文远不死心地继续讨价还价，王川加重语气提醒道：“侯副站长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三四十块吧，就不怕吃得太多嚼不烂？”
侯文远表情郁闷道：“这次就这样，不过下次，必须多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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