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机的蒸汽在晨光中缓缓升腾，雨晴盯着显示屏上【稳定度：100%】的字样，指尖还残留着血迹。陈默站在她身后，右手腕的星形伤疤不再发光，但那些凹点依然清晰可见。
【结束了？】她轻声问。
陈默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向自动门，手指划过风铃，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门外的街道上，晨跑的人正经过，朝便利店投来好奇的目光——这是十二年来第一次有路人注意到这家店的存在。
【不。】他转身微笑，【是开始了。】
收银台突然传来打印声，一张小票自动吐出。雨晴拾起来，发现上面印着：
【记忆兑换完成】
【剩余额度：∞】
她抬头看向监控屏幕，画面里有两个模糊的身影站在收银台后——一个是她，另一个是陈默的轮廓。但当她转头时，陈默分明站在三米外的货架旁整理商品。
【这是...】
【数据残留。】陈默拿起一包薯片放进购物篮，【十万个克隆体的记忆碎片，会慢慢融入新世界。】
他的语气轻松，但雨晴注意到他始终把右手藏在袖子里。她突然冲过去拽起他的胳膊，卷起袖子——那些凹点正在渗出细小的光粒，像星沙般飘向咖啡机。
【你还在流失！】
【只是冗余数据。】陈默试图抽回手，【系统需要时间完全消化...】
【骗子！】雨晴死死抓住他的手腕，【每次你说'没事'的时候，都是在隐瞒最糟糕的情况！】
货架上的商品突然开始震动，世界线探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陈默脸色骤变，猛地将雨晴推向墙角，用身体护住她——
轰！
咖啡机爆炸了。
但不是预想中的金属碎片四溅，而是喷出无数记忆光点，在便利店内形成璀璨的星云。雨晴从陈默怀里抬起头，看到那些光点正有序地流入监控摄像头，而屏幕上原本模糊的双影逐渐变得清晰。
【原来如此...】陈默松开她，【系统在重建实体映射。】
他走向收银台，从抽屉深处取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封面是十二岁雨晴的笔迹：《我的店员日记》。翻开第一页，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如果陈默哥哥又要把我推开，就给他看第23页"
陈默的手指微微发抖，翻到指定页码——那是一张便利店平面图，但在收银台位置画了个大大的爱心，旁边标注："这里藏着两个人的位置！"
【你早就计划好了？】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雨晴。
【不。】雨晴从他手中接过笔记本，【是十二岁的我，留给现在的我们的保险。】
她撕下第23页，将它贴在咖啡机的残骸上。纸页瞬间被光点吞没，重组出一台全新的咖啡机——这次是双人份的商用型号，侧面刻着两行小字：
"欢迎回家"
"我们都在"
陈默的右手突然停止流失光粒，那些凹点变成了普通的疤痕。他怔怔地看着新咖啡机，突然笑出声：【所以你小时候就...】
【就想把你永远拴在便利店？】雨晴按下冲泡键，【没错。】
咖啡香气弥漫开来，便利店的灯光变得温暖而稳定。自动门再次滑开，这次走进来的是个背着画板的小女孩，看起来不超过十岁。
【请问...】小女孩怯生生地指着货架最上层的糖果，【能帮我拿一下吗？】
雨晴和陈默同时愣住。这个场景太过熟悉——十二年前，雨晴第一次走进这家店时，说的就是这句话。
陈默先反应过来，他取下糖果递给女孩：【要袋子吗？】
【不用！】女孩开心地接过，【这是给我老师的，她今天开画展！】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放在柜台，转身跑出门外。雨晴拾起硬币，发现是崭新的生命币，背面刻着"营业中"三个字。
监控屏幕上的双影在这一刻彻底实体化，与现实的他们完全重合。
【看来...】陈默擦着咖啡杯，【我们被某个小恶魔算计了。】
【不止一个。】雨晴指向窗外——马路对面，十二岁的雨晴正冲他们做鬼脸，然后蹦蹦跳跳地消失在人群中。
陈默的咖啡杯掉在地上。
【那是...】
【记忆锚点的副作用。】雨晴从柜台下拿出画具，【所有世界线的碎片都会偶尔闪现。】
她在《便利店夜班》的画布上添了最后一笔——收银台旁多了个小女孩的剪影，正偷偷往咖啡里加方糖。陈默凑过来看，突然指着画布角落：【这是什么？】
雨晴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行极小的字：
"当新顾客推门时，记得听风铃"
仿佛为了验证这句话，自动门再次开启。风铃响起的一瞬间，熟悉的钢琴前奏流淌而出——正是《四月是你的谎言》的开头几个小节。
陈默的手突然握住雨晴的。他的掌心温暖踏实，再也没有数据流失的冰冷感。
【要打烊吗？】他问。
雨晴看向窗外的夕阳，笑着摇头：
【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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