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李云初怀中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他……他不是你弟弟……他是魔鬼……初儿快跑……”
李明睿叹了口气，又向前迈了一步：“母后，您这样说话，儿臣会很伤心的……”
“我叫你站住！”李云初猛地拔出匕首，刀尖直指李明睿的咽喉，“再往前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寝宫内瞬间安静得可怕，只有皇后急促的喘息声回荡在空气中。
李明睿的目光从匕首移到李云初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阿姐，要杀我？”
“阿姐……你……”他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你拿刀......对着我？”
“为什么？为什么连阿姐都要这样对我？”
李云初的手稳如磐石，唯有眼角一滴泪泄露了她的痛楚：“我为何要这样对你，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你对母后下蛊，背后挑拨白家和父皇的关系，睿儿，阿姐竟不知道你居然藏得如此深？”
李明睿踉跄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烛台。
阿姐最终还是发现了！
“我也是逼不得已……我这么做，我也很痛心，但我不得不这么做……我也是被逼的……”
“被逼？”皇后突然凄厉地笑起来，枯瘦的手指撕开衣领，露出心口狰狞的刀疤，“是谁逼着你对自己母后下手？是谁逼着你对白家满门下手？”
“你们什么都不懂……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李明睿面容愈发狰狞，“这么多年，父皇本就对白家不满，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但我没想到父皇那么狠，居然要对白家赶尽杀绝，甚至……”
他阖了阖眼，“甚至也能对阿姐下如此狠手，我也不想的……这一切都是父皇……都是父皇做的……”
“都是父皇逼我的……不关我的事……”李明睿歇斯底里的咆哮，双目赤红如血，嘴角溢出黑色的毒涎，“是父皇！都是父皇，他为了制衡世家，默许母妃被毒杀！是他先背弃了血脉亲情！我只是顺势而为……”
李云初看着眼前癫狂的弟弟，心如刀绞。
那个曾经会拽着她衣袖撒娇要糖吃的男孩，如今面目扭曲如恶鬼。
她手中的匕首微微发颤，却仍死死指着他：“所以你就把所有人都拖进地狱？白家满门做错了什么？母后又做错了什么？”
“权利的争夺，哪里有是非对错？”李明睿神经质地低笑起来，“只要威胁到皇权，那么就得除之而后快。”
“阿姐！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姓什么了？”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阿姐姓李，我也姓李，我们都是李家人，这江山是我们李家的，而不是白家的！”
“父皇会对白家下手，还不是白家功高盖主？阿姐……我们才是一家人……”
李云初冷笑，“所以你就默许甚至推波助澜父皇对付白家？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如果没有白家军，大燕能有如今这局势吗？这么多年，舅舅一直在忍让，也一直在远离这权势的漩涡，为何舅舅都如此忍让了，你跟父皇还是容不下他。”
“这是忍让的问题吗？如果白家不除掉，那么我们李家的江山永远都被人拿捏着。”李明睿怒吼道，“舅舅是没有二心，可阿姐你能保证白家世世代代的子孙们没有二心吗？”
“所以白家的罪，是罪在将来？”李云初扯了扯唇角，“按照你这么说，那么朝中所有重臣都会有问题，那你是不是要把所有朝臣都除之而后快？”
李明睿抿了抿唇，冷哼道：“有何不可！”
李云初满是不可置信，“你……”
话还没说完，一道枯瘦的身影突然从床榻上暴起！
“孽障！我今日就亲手了结你！”皇后嘶吼着扑向李明睿，干枯的手指如铁钳般掐住他的喉咙。
她爆发出惊人的力气，竟将比自己高大的李明睿硬生生撞倒在梁柱上。
这猝不及防的袭击，让李云初一下子呆立在原地。
“母......后......”李明睿眼球凸出，脸上却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他毫不挣扎，反而张开双臂，任由皇后掐着他，“这样......也好......”
李云初惊恐地看着皇后布满蛊斑的手臂青筋暴起，而李明睿皮肤下突然鼓起无数蠕动的黑点。
是蛊虫感应到宿主濒死，正在疯狂逃窜！
“母后松手！他体内有母蛊！他死了，您也会死的！”李云初扑上去想拉开皇后，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皇后拿过一旁的烛台，扔到了帷幔上。
火苗“嗤”地窜了上去。
熊熊火光中，皇后泪流满面却死不松手：“初儿快走......这是娘最后能为你......”
“轰——”
燃烧的房梁轰然砸落，火星四溅。
皇后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将李云初推向殿外：“走——”
“母后！”李云初踉跄着站稳，回头只见皇后死死拽着李明睿的衣襟，两人身影在火海中扭曲。
她咬牙冲回火场，热浪灼得皮肤生疼，浓烟呛得泪水直流。
“我不会丢下你们……”她嘶哑地喊着，一手拽住皇后，一手拖起李明睿。
燃烧的帷幔擦过她的手臂，瞬间燎起一串水泡，但她死死咬着牙，硬是将两人拖出了寝殿。
殿外乱作一团。
宫人们尖叫着提水救火，侍卫们慌慌张张地奔走。
李云初瘫坐在冰冷的石阶上，皇后软倒在她怀里，李明睿则像破布娃娃般瘫在一旁。
“母后……”李云初颤抖着擦去皇后脸上的烟灰，却见皇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李云初衣襟上。
皇后枯瘦的手如鹰爪般攥住李云初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杀......杀了......这个孽障......”
她每说一个字，就有更多的血沫从嘴角涌出，“否则......天下......永无宁日......”
李明睿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艰难地转过头，满脸血污中，那双眼睛竟透出孩童般的委屈：“母后......就这般......恨儿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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