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选择人少的小路，而是沿着相对宽敞的水泥主干道，以极限速度狂奔。
因为他注意到，那些变异者的动作虽然快，但似乎有些僵硬，直线冲击力强，转向和灵活性却相对较差。
宽阔地带，反而更容易规避。
前方，一个刚从宿舍楼跑出来的年轻工人，慌不择路，迎面撞了过来。
“让开！”
林默低吼，身形猛地一侧，试图避开。
那个年轻工人却像是吓傻了，目光呆滞直挺挺地冲过来。
林默眼神一厉，毫不犹豫，抬起一脚，快、准、狠地踹在对方的大腿外侧肌肉上。
力道控制得极好，既能让对方失去平衡摔倒，又不至于造成重伤。
年轻工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林默看都没看他一眼，拉着王建国，从他旁边冲了过去。
现在不是发善心的时候。
任何一丝犹豫，都可能把两个人一起拖入死亡的深渊。
维修车间那熟悉的灰色铁门，就在前方不远处。
近了！更近了！
身后，凄厉的惨叫和变异者的嘶吼声如影随形，仿佛死神在耳边敲打着催命的鼓点。
王建国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林默猛地一推。
“砰！”
沉重的铁皮门被撞开。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昏暗的车间。
林默反手，“哐当”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铁门重重关上。
他甚至来不及喘匀气，立刻转身，找到插销的位置，“咔嚓”一声用力插上。
还不放心，他又拖过旁边一个沉重的废弃引擎零件箱，死死抵在门后。
做完这一切，他才靠在冰冷的铁门上，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汗水顺着林默的鬓角滑落，在冰冷的铁门内侧留下一道蜿蜒的湿痕。
车间里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味，混合着两人粗重的喘息，还有从门缝里隐约渗进来的、带着血腥气的混乱噪音。
王建国靠着旁边的金属工作台，整个人都在发抖，脸色比刚才在办公楼里还要难看，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眼神空洞，瞳孔里似乎还残留着刚才那血腥恐怖画面的倒影，像是被吓丢了魂。
外面，凄厉的惨叫声和那种非人的嘶吼此起彼伏，偶尔还夹杂着沉闷的撞击声，不知道是砸东西还是…别的什么。每一声都像重锤，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林默强行压下胸腔中狂跳的心脏，迫使自己冷静。
他没有去看几乎要瘫倒的老王，而是快速扫视着这个熟悉的维修车间。
昏暗的光线下，各种工具、零件、废弃的机器散落在各处，投下奇形怪状的阴影。
这里是他们工作的地方，但此刻，却成了唯一的避难所。
他走到窗户边，小心翼翼地从满是油污的玻璃缝隙往外看。
视线所及，厂区里一片狼藉。
几具扭曲的尸体倒在不远处的空地上，鲜血染红了地面。
几个动作僵硬、浑身血污的“怪物”正在游荡，漫无目的地扑向任何移动或发出声音的东西。
还有更多幸存者在惊惶奔逃，哭喊声不绝于耳。
林默的眉头拧得更紧。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那…那到底…是…是什么东西？”
王建国终于找回了一点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
林默收回视线，转过身，靠在窗下的墙壁上。
“不知道。”他的声音很低，也很冷。“但肯定不是人。”
王建国猛地打了个寒颤，像是想起了什么，视线骤然落在自己的胳膊上，又惊恐地看向林默。
“会…会传染吗？刚才…刚才那些人，就是咳嗽…然后就……”
林默的目光也沉了下来。
他回想起那些人变异前的剧烈咳嗽。
空气？
飞沫？
还是别的什么途径？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离门口远点。”林默沉声说道，目光再次扫过车间内部。“找找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食物，水，武器。
现在，只有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车间里，死寂得像坟墓。
唯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如同破旧的风箱般，费力地拉扯着凝固的空气。
浓重的机油与铁锈味混杂着绝望，几乎凝成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鼻的沉重感。
王建国背靠冰冷的工作台，身体筛糠般抖着，瞳孔失焦，仿佛魂魄被硬生生剥离，只剩一副摇摇欲坠的躯壳。
林默没有理会他的失魂落魄。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这片曾经熟悉、如今却处处透着危机的昏暗空间。
阳光透过布满油污的窗户，在地面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
工具散乱地摆放着，如同被时间遗忘的凝固雕塑。
废弃的零件堆积如山，无声地诉说着工业时代的残响。
这片熟悉之地，此刻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危机。
林默强迫自己冷静，现在不是绝望的时候，必须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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