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海，东部战区联合指挥部。
主屏幕右侧的画面，已经变成了一片由数据与光点构成的蓝色地狱。
三百台“深渊行者”彻底凿穿了怪物浪潮的阵型。
他们不再是防守的礁石。
他们是主动出击的，旋转的绞肉机。
切割锯撕开最坚硬的甲壳，磁轨步枪点杀着每一个试图组织反击的高价值目标，肩部的微型导弹则将成片成片的低级怪物炸成碎末。
这片曾经让指挥部所有人感到窒息的红色海洋，此刻正被三百个蓝色的漩涡，搅得天翻地覆。
“怪物潮的整体推进速度，下降百分之九十。”
一名参谋的声音，带着一丝如在梦中的恍惚。
“它们的阵型已经彻底崩溃，正在从进攻转为无序的混乱。”
“‘深蓝仲裁者’舰队，舰体损伤……百分之零点一。”
“弹药消耗……低于预期的百分之三十。”
每一个数据，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冯涛与魏征的脸上。
他们之前基于海量数据推演出的，那个绝望的，最多坚持二十五分钟的结局，此刻看起来像一个笑话。
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不是我们认知中的战争。”
魏征喃喃自语，他看着屏幕上那些高效到冷酷的杀戮数据，感觉自己的军事理论体系正在被彻底颠覆。
“这不是军队。”
冯涛靠在椅背上，身体不再颤抖，却是一种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虚脱。
“这是一把绝世好剑。”
“一把精准，锋利，而且坚硬得无法想象的利剑。”
顾淮安没有说话。
他的视线，从那片已经变成蓝色屠宰场的海洋，缓缓移向了屏幕的另一侧。
那里是章州市区。
是另一片，更加惨烈也更加绝望的战场。
……
章州，核心城区。
第六师的阵地上，林震天用望远镜看着远处那如同黑色山崩般涌来的怪物。
“轰！”
一发155毫米的炮弹精准地落在怪物最密集处，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但下一秒，那个缺口就被后方更多的怪物填满。
无穷无尽。
“师长！”
副官林岚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聂司令的命令。”
“所有部队，收缩防线，放弃外围街区。”
“把所有怪物，都逼向钢铁歼灭师所在的泵站区域。”
“什么？”
林震天放下望远镜，眉头紧锁。
“让我们把压力，全部交给陆谦那小子？”
“他那个师才多少人？他们扛得住吗？”
“这是命令。”
林岚的回答很平静。
林震天沉默了。
他再次举起望远镜，看向那个方向。
他看不到陆谦的部队。
他只能看到，那片区域的天空，已经被一种暗红色的，不祥的光芒所笼罩。
那是炮火与血肉混合后，映照在低垂云层上的颜色。
“传我命令。”
林震天最终开口。
“所有单位，交替掩护，向后方阵地收缩。”
“把路，给这些杂碎让出来。”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
核心水循环泵站。
地面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被一层厚厚的，还在蠕动的，由怪物的碎肉与内脏组成的生物地毯所覆盖。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臭氧，还有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轰隆——”
一台“破城者”坦克的磁轨主炮，将一头刚刚从地底裂缝中爬出的，“巨锤”变种直接轰成了漫天碎块。
但更多的怪物，从它炸开的尸体下方涌出。
“师长！左翼三号防区压力过大！请求支援！”
“师长！我们的弹药消耗已经超过百分之五十！”
“师长！侦测到新的高能量反应，地底有大家伙要出来了！”
通讯频道里，各种急促的报告声此起彼伏。
陆谦站在指挥车顶。
他那身黑色的“冥府”型装甲，已经被绿色的血液与碎肉完全覆盖，只有面甲上那片猩红的晶体，依旧散发着冰冷的光。
“工程营，情况如何？”
他无视了那些请求支援的报告，只是平静地询问。
【报告师长！‘炼狱’已安装完毕！所有起爆线路连接正常！随时可以启动！】
工程营营长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与疲惫。
“很好。”
陆谦点了点头。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战术终端。
距离总司令给出的最后时限，还有十分钟。
“所有单位，听我命令。”
陆谦的声音，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
“放弃所有固定防线。”
“以指挥车为中心，收缩成圆形防御阵。”
“收割者，前出。”
“在我面前，再建一道墙。”
“一道用你们的身体，组成的墙。”
没有疑问，没有迟疑。
【收割者，收到！】
【钢铁歼灭师，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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