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平的筷子停在半空，六个妻子各异的目光撞进眼底——苏婉棠低头绞着帕子，林小满鼓着腮帮子佯装生气，冷血的剑尖无意识在青砖上划出细痕，陆惊鸿摇扇的动作慢了半拍，叶清晏的茶杯在杯垫上转了又转，苏绾棠则直勾勾盯着他，眼里烧着两簇小火苗。
“都别闹。”他喉间发紧，突然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震得烛火晃了晃，“我已经推掉了所有事务，接下来这一年...就守着你们和孩子。”这话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说出口后，紧绷的脊背才真正松下来。
林小满“哇”地一声扑进他怀里，眼泪沾湿了他的衣襟：“你说话可要算数！上个月小宝发高烧，哭着喊爸爸，我...”她哽咽得说不下去，苏婉棠已经红着眼眶递来帕子，指尖擦过他眼下的青黑：“先好好睡一觉吧，这些年你太累了。”
冷血猛地起身，却故意别过脸去：“谁、谁稀罕你陪着。”可转身时，梁平分明看见她往他碗里夹了块最嫩的鱼肉。陆惊鸿摇着扇子笑出声，扇面掩住嘴角的颤抖：“正好，我新得了套江南的宅子，明日便启程？”
叶清晏轻轻按住他手腕，把脉的指尖微微发颤：“先调养半月，你的心火太旺...”苏绾棠突然抓起酒坛，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嘴角滑落：“别啰嗦了！今晚都住我那儿，咱们好好...叙叙旧！”
梁平被六双手拽着往门外走，夜风卷着妻子们的发香扑面而来。远处传来孩童的笑闹声，他忽然想起自己答应过陪儿子放的风筝还挂在书房，说好要教女儿练的剑谱积了薄灰。月光洒在青砖路上，晕开一片温柔的银，他握紧身旁人的手，终于懂得所谓基业长青，从来都比不上此刻掌心的温度。
梁平被妻子们簇拥着往院门外走时，忽然听见一声清亮的娇叱。转身望去，只见妹妹抱着烫金的毕业证书蹦跳而来，栗色长发扎成的高马尾随着动作晃荡，鹅黄色连衣裙沾着不知何处蹭来的草屑，像只炸毛的雀儿：“哥！我今天非要找你评评理！”
“怎么了这是？”苏婉棠率先迎上去，指尖轻轻拂开少女额前凌乱的碎发。林小满踮脚抢过毕业证书，看着烫金大字笑弯了眼：“我们家的小学霸，这是受什么委屈了？”
妹妹气鼓鼓地跺脚，杏眼圆睁：“全班都传我交白卷都能拿第一！”她突然从帆布包里抽出张试卷，鲜红的“60分”刺得众人呼吸一滞，“我故意考成这样，结果辅导员说‘梁小姐不必自谦’！”说着说着，眼眶突然泛起水光，“明明是我熬夜背的书，是我做的实验...”
冷血默默将佩剑入鞘，罕见地露出无措神情：“要不...我去学校砸了他们的成绩单？”陆惊鸿摇着扇子拦住她，目光却落在少女倔强的下巴上：“敢小瞧我们家阿宁的本事？明日我便去学校开个讲座，就讲‘真正的天才如何不靠家世’。”
梁平蹲下身，替妹妹擦掉眼角的泪花，掌心还留着她幼时总爱蹭的奶糖味：“是哥疏忽了。”他捏了捏妹妹的脸颊，“从明天起，你就搬回家住。想吃糖醋排骨还是蟹黄汤包？让你嫂子们轮流做。至于考试...”他突然掏出张黑卡塞进少女掌心，“敢考第一，奖励环游世界！”
“谁要你的臭钱！”妹妹傲娇地扭头，却悄悄把黑卡攥进裙兜，“我要自己考！还要带着实验室的姐妹一起发论文，让他们知道，梁家人不靠青帮照样能发光！”
叶清晏推了推眼镜，从医药箱掏出瓶淡蓝色药剂：“这是新研制的提神剂，考前喝...”话没说完，苏绾棠已经揽住少女肩膀：“先别管这些！今晚咱们摆庆功宴，阿宁想吃什么尽管点，谁敢提‘青帮’二字，罚她连喝三大坛！”
月光漫过雕花窗棂，院落里飘出阵阵欢笑声。梁平望着妹妹被妻子们簇拥着奔向厨房的背影，忽然觉得所谓权势再滔天，也不及此刻妹妹眼里重新亮起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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