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曼的手掌还贴在地面上,余温未散。她刚敲完那组三长三短三长的回应,指尖有点发麻。不是累的,是某种东西在拉扯她的神经,像线头被勾住,轻轻一拽,整条经络都跟着颤。
她没再等第二次回应。
站起身的时候膝盖有点软,但她知道不能停。刚才那一串摩斯密码不是随机出现的,它来自地下,来自迷宫深处,而且用的是他们之间才懂的节奏。花自谦教她的那套暗号,本来说好只用在紧急拆机关的时候,现在却出现在这种地方。
她低头看了眼腿环。
之前冷得像是冰块贴肉,现在温度回升了,甚至有点发烫。表面浮出一层细纹,像是金丝绣上去的藤蔓,绕着一圈圈并蒂莲的形状。她没去碰,只是盯着看。这玩意儿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反应,每次异动,都是因果牵连的信号。
她重新迈步,顺着地面那些“断针”痕迹走。
七步一停,成了她的新节奏。每走七步就蹲下检查一次脚下的黑丝纹路。那些漏织的地方像是故意留的空档,踩上去时脚下会有轻微的松动感,像是踩中了机关的触发点。只要踩对位置,周围的墙就算移动,也不会把她围死。
有一次她差点走偏,右脚踏进了一片平整区域。还没反应过来,两侧墙面就开始滑动。她立刻后退,左肩撞上墙壁,闷响一声。墙缝迅速收窄,差一点就把她夹在里面。
她喘了口气,退回正确的路径。
这次她更小心了。发现“断针”的分布其实有规律——每隔七步出现一处,但方向会随着她前进的角度微调。就像是有人提前设好了坐标,引导她往某个特定方向走。
她开始相信,这迷宫不是乱动的。
而是按照某种规则在运转。
前方出现一道低矮裂隙,藏在两堵墙交汇的死角。高度不到一米,必须趴着才能进去。她没有犹豫,直接俯身钻了进去。
里面是个小房间,不大,四面都是黑丝织成的壁,像是从迷宫里硬生生抠出来的一块空间。地上积着灰,角落堆了些碎布条,像是被人丢弃的旧料。
她目光落在正中央的一本书上。
封面覆满灰尘,看不出原来颜色。她伸手拂去灰,露出几个朱砂写的字:《璇玑织律·残卷》。
她翻开第一页。
纸张已经发脆,边角卷曲,有些字迹模糊不清。她快速扫过内容,发现这不是普通的织物记录,而是一本讲黑丝迷宫运行原理的书。里面提到“星移斗转,丝随气动”,说整个迷宫的结构变化和天象有关。
她继续往后翻。
越往后字越少,最后几页几乎空白。她在折叠处摸到一点凸起,撕开一看,里面藏着一幅微型星图。七颗星连成一线,标注了名称: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她抬头看向头顶。
迷宫的穹顶并不是完全封闭的,有一小块区域透出夜空。银河斜挂,北斗七星清晰可见。她对照星图,发现当前的位置正好对应“天权—玉衡”连线延伸的方向。
也就是说,她现在走的这条路,是因为这两颗星还在原位才成立的。一旦星轨偏移,路径就会失效。
她合上书,手指按在封面上。
这本书是谁留下的?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位置?
还有那个摩斯密码……真的是人发出来的吗?如果是,那人现在在哪?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是花自谦?
可他应该在东区,不是南区。地图上划分得很清楚,四人分头行动,各自负责一片区域。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除非……
他早就来了,比她还早,然后被困住了。
她想到他直播时总把“罗袜”说成“战甲”的样子,突然有点想笑。但这笑刚冒出来就被压下去了。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
她必须搞清楚怎么走出去。
她撕下裙边一段黑丝,在地上摆出简易模型。用血珠代替星辰,一颗颗点上去。指尖划过星图,推演接下来的轨迹变化。
过了几分钟,她得出结论:每当“摇光”星掠过中天,西侧会出现短暂静止期,持续约九息。这段时间内,墙体不会移动,路径也不会重组。
机会只有一次。
她收起残卷,塞进内衣夹层。书很薄,贴着胸口放着,能感觉到一点温度。她不知道这是自己的体温,还是书本身在发热。
她爬出裂隙,重新站在迷宫主道上。
风比刚才大了些,那些垂下来的断丝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她听了一会儿,发现声音的频率变了。不再是之前的三短两长三短,而是另一种节奏,像是提醒她快点动身。
她朝西走去。
每一步都踩在“断针”点上。七步一停,确认方位。腿环越来越热,表面的金纹开始微微发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走到一半时,天空中的“摇光”星刚好越过中线。
她立刻加快脚步。
就在那一瞬间,周围的声音全消失了。墙不动了,丝不震了,连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一样。她抬头看,北斗的位置正在缓慢偏移,但还没完全脱离临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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