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曼一脚踏出,地面的黑丝纹路在她脚下微微发亮。刚才那滴血不是白流的,它让前方三步内的路径显出了短暂蓝光。她没停,继续往前走。腿环越来越烫,像是贴了块烧红的铁片,但这次她知道,这不是警告,是牵引。
头顶的星空变了位置。“摇光”已经偏移,原来的七步节奏不能再用。她从内衣夹层抽出《璇玑织律·残卷》,借着祭坛方向透来的微光快速扫了一眼。纸上的星图和现实对不上,但她记得北斗七星的运行规律——每过一刻钟,玉衡会压向开阳一线,那时候迷宫会有六息静止。
她把书塞回去,手指沾了点左踝上的血,在地上划了个短横。这是新标记,代表下一个安全点。刚起身,头顶传来窸窣声。她立刻后退半步,一根黑丝从上方垂落,末端挂着一只蜘蛛状的东西。
那玩意儿通体漆黑,八条腿全是细密丝线缠成的关节,口器张开时喷出一股墨色液体。她侧身一滚,液体落在地上冒起白烟,她刚才站的地方被腐蚀出一个小坑。
她甩手打出一段织女神丝,黏住顶壁,整个人腾空翻起。丝线绕住那只毒蛛的两条前肢,她用力一扯,把它拽下来摔在地上。那东西弹了一下还想爬,她脚尖一点,另一段丝线穿进它口器缝隙,直接绞紧。
毒蛛抽搐几下不动了。
她落地时左踝传来一阵刺痛。刚才躲得太急,伤口裂开了。她低头看了眼,黑丝裙边被毒液烧出几个小洞,皮肤泛红,但还没溃烂。她撕下一块内衬布条缠住,动作很快。
刚包好,地面开始震动。
她蹲下一只手按地,感觉到震动来自西边,频率很稳,像有重物在地下移动。她抬头看前方通道,墙面上的黑丝正以比之前快三倍的速度重组。原本每三息变一次,现在几乎两息就滑动一次。
她数着星位。距离“玉衡”越界还有不到半柱香时间。她必须在这之前穿过前面那段高危区。
她起身快走,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用血画的标记上。走到第七步时,右侧墙面突然裂开,钻出一只甲虫。这虫子比刚才的毒蛛大一圈,外壳像是铁铸的,六条腿每一节都带着倒钩。
它冲过来的速度很快。
她往后跳开,织女神丝甩出,在空中分成三股,分别缠住它的三条腿。她用力一拉,甲虫失去平衡撞向墙壁。她趁机绕到它背后,发现腹部接缝处颜色发灰,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她摸出点妆笔,在空中虚划一道符痕。笔尖刚落,乾坤袖里的一截蜀锦猛地炸开,爆出一团强光。甲虫触角一抖,停了下来。
她跃起,织女神丝化作细针,精准穿进它腹部接缝。甲虫剧烈挣扎,她死死抓住丝线往里送,直到听见“咔”的一声闷响。那东西瘫在地上,不动了。
她喘了口气,把点妆笔收回袖中。刚才那一招耗了不少力气,但她没时间休息。天空中的“玉衡”已经开始压向“开阳”,静止期要来了。
她盯着前方地面。
那里有三个凹陷,排成三角形。她记得这种结构,是陷阱。踩错一个就会触发荆棘弹射。她闭眼回想刚才血滴激活纹路的情形,然后咬破指尖,将血滴在中间那个凹槽上。
血渗进去的瞬间,地面亮起一条蓝色细线,指向右侧安全路径。
她睁开眼,立刻行动。
六息静止期开始的第一刻,她冲了出去。脚步精准落在蓝光标记上,一步不差。跑到一半,眼角余光看到角落有动静——那些黑丝卵囊正在膨胀,马上就要破裂。
她加快速度。
第三息时,第一只幼体破囊而出,带刺的躯体扑向她的脚踝。她抬腿一踢,用丝线缠住它甩向墙壁。第四息,又有两只冲出来,她反手甩出两段神丝,将它们钉在地上。
第五息,她离终点只剩十步。
第六息的最后一瞬,她纵身跃起,落地翻滚。身后“轰”地一声,墙体完全合拢,把她刚才经过的整段通道封死。
她趴在地上缓了两秒,然后慢慢站起来。
左踝的伤让她走路有点跛,但还能撑。她抬头看前方,雾气比之前稀薄了些,一座由黑丝编织的祭坛轮廓出现在百步之外。祭坛表面流动着暗红色的光,像是有东西在里面运转。
她的腿环发出持续震动,金纹组成的并蒂莲图案完全亮了起来。这不是预警,也不是恐惧反应,是一种共鸣。她能感觉到,那边有什么东西在等她,而且和她有关。
她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
地面又出现了那种圆形图案,中心是凹陷,边缘刻着数字。她走近一看,是“7-4-7”。和之前那个一模一样。
她蹲下,伸手摸了摸凹槽底部。
这一次,里面没有湿意,也没有液体。但她指尖刚碰到,整个凹槽突然亮起红光,像是被什么激活了。她迅速收回手,却发现自己的血不知什么时候滴了进去。
地面的黑丝纹路开始蔓延,像活了一样朝祭坛方向延伸,形成一条发光的小径。
她站起身,沿着这条光路往前走。
越靠近祭坛,空气里的金属味就越重。她能听见细微的嗡鸣声,像是某种机械在运转。走到离祭坛还有三十步时,她看见祭坛边缘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她,穿着一身黑丝长袍,身形修长。右腿外侧绑着一条熟悉的腿环,样式和她的一模一样。
苏曼曼的脚步顿住了。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缓缓转过头。
面具下的脸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那眼神很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她张了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那人抬起手,指向祭坛中央。
那里有一个凸起的台座,上面放着一把钥匙。通体漆黑,形状像蝶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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