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骸骨星环
意识如同被投入了狂暴的时空乱流。
没有光，没有暗，没有方向，没有时间。只有无穷无尽、高速旋转、撕裂一切的混乱景象在楚烬的感知中疯狂冲刷！扭曲破碎的山脉虚影、倒悬燃烧的星辰碎片、凝固的滔天巨浪、以及无数张模糊不清、在痛苦中无声嘶吼的面孔……这些来自不同时空的碎片，如同被无形巨手揉碎的万花筒，裹挟着足以磨灭灵魂的恐怖撕扯力，要将楚烬最后的意识彻底搅成齑粉！
“呃啊啊啊——！”灵魂层面的剧痛让楚烬发出无声的咆哮。他感觉自己像一片被卷入风暴的枯叶，随时会彻底消散。葬渊的低语在这狂暴的乱流中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被压制的不甘和一丝……源自本能的恐惧：“乱流……归墟……的……门廊……撑住……否则……魂飞……魄散……”
撑住？如何撑住？意识被撕扯得支离破碎，连思考都变得奢侈。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被乱流湮灭的刹那——
嗡！
一股温润而坚韧的力量，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猛地刺破混乱的感知！是左手！是那枚紧握的青铜坠！以及……指尖触碰到的、冰冷厚重的钥匙碎片！
两股同源的气息在狂暴的乱流中瞬间共鸣、交融！一道微弱却异常稳固的暗铜色光膜，艰难地在楚烬的意识核心周围撑开！这光膜如同怒海中的礁石，顽强地抵挡着时空乱流的撕扯，带来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
楚烬残存的意志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依附在这暗铜色的光膜之上。借着这短暂的清明，他“看”清了——自己那具残破的躯壳和小七昏迷的身体，正被一股无形的、由青铜坠和钥匙碎片共同激发的暗铜色能量包裹着，如同两颗微小的陨石，在狂暴的时空乱流中艰难地穿行！无数混乱的景象如同流光般从他们身边掠过，速度快得超越了想象！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包裹着他们的暗铜色能量猛地一震！如同撞破了某种无形的屏障！
嗡——！
令人灵魂颤栗的撕扯感骤然消失！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死寂、却又浩瀚无边的气息，如同万古冰川融化后的寒流，瞬间淹没了楚烬所有的感知！
“呃……”楚烬的意识如同被冰水浇头，猛地一个激灵，强行从混乱中挣脱出来。他艰难地“睁开”感知。
眼前……不再是狭窄压抑、充满血腥的矿道。
而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超乎想象的……虚空之海！
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只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如同凝固墨汁般的深邃黑暗。但这黑暗并非纯粹的虚无，其中悬浮着难以计数的……骸骨！
巨大到如同山脉连绵的远古巨兽骨架，通体闪烁着森冷的金属光泽，断裂的肋骨如同撑天的巨柱，空洞的眼眶如同吞噬星辰的黑洞！
残破到只剩下半截躯干、却依旧散发着滔天凶威的人形骸骨，骨骼呈现出暗金色或玉质光泽，上面布满了刀劈斧凿的恐怖伤痕，残留的意志碎片在虚空中发出无声的咆哮！
还有无数奇形怪状、无法辨认种族的骨骼碎片，如同尘埃般漂浮着，形成一片片灰白色的、缓慢旋转的“星云”！
这些骸骨，无论大小，无论形态，都散发着一种共同的气息——强大、古老、以及……战败陨落后的永恒死寂！它们如同沉默的墓碑，无声地诉说着难以想象的惨烈过往。冰冷的死亡气息浓烈得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闯入者的灵魂上。
归墟海！历代战神与至强者的意识坟场！
楚烬的意识在这片骸骨之海中显得如此渺小、脆弱。他甚至能“听”到那些骸骨中残留的、不甘的意志碎片发出的、跨越万古时空的低语：
“战……败……”
“恨……不……甘……”
“归……墟……尽头……是……何……方……”
葬渊的低语第一次变得异常安静，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敬畏？或者说是……贪婪的沉默？
包裹着楚烬和小七躯壳的暗铜色能量，如同耗尽了力量，光芒迅速黯淡、消散。两人的身体如同真正的陨石，被这片骸骨之海无形的引力捕获，向着下方一片由无数巨大骸骨碎片堆积而成的、缓慢旋转的灰白色“星环”坠落下去！
失重感传来！剧痛瞬间回归！
“噗！”楚烬残破的躯壳猛地一震，一大口暗红的淤血从口中喷出，在冰冷的虚空中迅速冻结成细小的冰晶！全身的伤势在失重和归墟海死寂气息的双重刺激下瞬间爆发！右臂如同烧焦的枯木，毫无知觉。左胸蔓延的狰狞黑纹如同活化的毒龙，疯狂搏动、侵蚀，冰冷的刺痛混合着生命被抽离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
“嗬……嗬……”他艰难地转动唯一还能勉强控制的脖颈，血红的左眼扫过一同坠落的小七。孩子依旧昏迷，小小的身体在虚空中蜷缩着，脸色苍白如纸，但胸口那半枚铜锁的位置，正散发着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土黄色光晕，顽强地抵抗着归墟海死寂气息的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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