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婵心急如焚,但慈文忍着同样的急切以眼神示意她暂且不要打扰,让嬿婉独自一人研磨消化片刻这难以排解的苦闷。
她将自己关在了卧房内,几乎半日的时光不再有任何进食。渐渐的,脑中晕眩不已,她又开始有些恍惚着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幻象中飘飘忽忽地显现出了那个令她作呕至极的皇后,她嫌恶地瞥开目光,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但与此同时映入她眼帘的还有一位衣饰华美的贵女,她从皇后与其宫女絮絮的哀声低语中得知了这是即将下嫁蒙古的和敬公主,且此处的皇帝下旨在京师设公主府,允和敬公主夫妇半年在京、半年居蒙古。
真是不知足,她脱口咬牙切齿地骂着,但好在这一回她是立在全知视角去观看她们那里发生的一切,但她们见不到她。
她又看到了许多破碎的景象,一会儿是皇后撑着病躯为其女的婚事而奔走操劳,一会儿是皇后慈爱地陪伴着年幼的公主玩耍,一会儿又是皇后立在青雀舫上由莲心和另一宫女随侍着,莲心的眸光中似有同情、也似有隐恨。
复杂的方方面面共同构筑成了这名皇后,嬿婉仍旧冷眼看着,直到见其落水被救,吊着最后一口气躺卧在床上,仍旧记挂着要向皇上提起极度放心不下的女儿时,她终究是有些触动了。
皇后对莲心做下的恶事固然罪无可恕,但她待女儿却是赤忱的一片慈心。她不可能为皇后有善的一面而后悔自己在之前的梦境里对她的严惩,但也无法再去指责她在女儿婚事上的不知足,兴许万事万物都只能一码归一码地来看待。
正当她怔神之际,幻象中的皇后悄然阖上双目与世长辞,很快御船里外便响起哀凄的哭声,划破了静谧的溶溶夜色。
她心惊不已,慌忙想要离开,却忽觉画面一转,一切又跳回了皇后刚刚落水之时。
皇上以玩忽职守为由命太监狠狠责打皇后贴身侍女的嘴巴,莲心很快便被扇打得脸颊红肿隆起。她再一次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自己凭什么要同情皇后,致使莲心遭到非人的虐待,且在其因落水而身死后极有可能也不得善终,分明本就理应偿命,自己方才一瞬的心软简直是失心疯了。
她触碰不到幻境中的任何人,便用阴狠的目光直视着发号施令的皇帝。莲心的婚配必是他默许的,否则单是皇后一人怕也无法挑战他的威严,她如何能不怨。
那位和敬公主,明明常以华袍加身,享尽荣华富贵,虽说与五姐一样被指婚给了蒙古的青年才俊,但好歹她还有回京的期限,且扎扎实实地享受了十几年父母的宠爱。五姐有什么,有皇阿玛的轻视,有钱常在的高压,还有习惯性的讨好性子和孱弱的身躯,她这样的女子孤身去了人生地不熟的蒙古该怎么办?
莲心跪倒在一旁垂泣,嬿婉想抱住她宽慰一番,却依旧分毫都不能触及,就好似她只能追去望得一个模糊后影的五姐。
蓦地她想明白了,自己说到底就是最同情难有反抗之力的弱者,强者固然也有其难处,可自身都没有能力冲破围囿,去同情强于自己者只会沦为笑话。可不待她再有动作,侍卫的残影就追了上来,手里捧着一大簇凌霄花向她投掷,口中似在嘟嘟囔囔地责问她为何就爱攀附高枝。
她悚然一惊,全然忘了此刻侍卫大抵扑不到自己身上,脚下已慌忙开始了疾步的逃窜。她一壁竭尽全力地跑着,耳边一壁传来越来越清晰的质问声。侍卫近乎咆哮着吼她为何要抛弃贫贱,为何要不顾一切地爬上高位。
可只有高高在上才能不受人摆布,才有资本去同情甚至解救弱者,不是么?她心中默想着,但不愿意回应,哪怕对那侍卫说出一个字她都嫌脏了自己的口。若如莲心和五姐一般,往上爬的可能性几乎不会高于可为官作相的男子,可偏偏他已是个近在皇上身边当差的侍卫,只要肯用心读书或精习武艺,都是大有机会可扶摇直上的。如此还要拖拽着自己往下沉,烂糊稀泥也不过如此。
从梦境中骇醒,她惊魂未定地发现自己其实已伏在案上睡着了。胸腔起伏着缓缓站立起来,她感到自己通身上下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一般,又踉跄着去掀开帘子一看,只见一片蜿蜒的星带缠绕着半轮虚浮无力的钩月。
五姐如今应是还坐在马车上,是悄然入了眠,还是正仰首与自己同观一幕星月,她怅然若失地想着,又见浓云厚翳如兵临城下一般地压向悬弓,连带着掩灭了忽明忽暗的星宿。
这番景象无由地使她有些喘不过气,忙不迭把帘子合上,跌跌撞撞地扑至床榻仰躺下来,却怎么也忘不掉再度漫卷而来的自己与五姐相处的往昔记忆。
承敏在婚仪上的表现让皇上基本满意,但思量起那日钱常在强颜欢笑的面孔他就觉着烦心,且不知不觉总会联想到她对自己耍出的那些小聪明,不由得莫名格外反感此类年轻时娇憨年长后只余下蠢钝的嫔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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