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刚过，凌霄就悄无声息地翻出药铺后窗。
青铜骰子在掌心发烫，**“乾”位**的星纹亮得刺眼，指引着他跟踪那道熟悉的身影——掌柜正提着灯笼，无声地穿过长街，每一步都像踩在虚空之上，没有留下半点足印。
凌霄屏住呼吸，保持着十丈距离。夜风卷着药草苦涩的气息，却掩盖不住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机油味**。
“果然不是人……”他盯着掌柜的背影，月光穿透那人的衣袍，隐约映出内部流动的**蓝色数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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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塔的阴影下，掌柜停在一处不起眼的石碑前。他抬手按在碑文上，掌心亮起微光，地面随即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向下的阶梯。
凌霄等了几息，才悄声跟上。
阶梯尽头，是一间巨大的圆形石室。穹顶镶嵌着无数晶石，投射出幽蓝冷光。而石室中央——
**悬浮着一颗水晶球，内部流淌着星河般的数据流。**
掌柜站在球体前，双手抬起，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今日数据已备份。**”他的声音不再阴鸷，而是带着机械般的冰冷。
话音落下，水晶球骤然亮起，无数细小的光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那是**全城NPC的记忆**，化作萤火般的微光，被水晶球吞噬。
空中浮现出半透明的**全息进度条**：
[记忆上传进度：87%]
凌霄的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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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躲在石柱后，盯着那些飘来的光点。每一粒光点里，都包裹着某个人的记忆片段——
- 药铺学徒甲梦见自己曾是农夫，死在饥荒中；
- 街口乞丐的碎片里，闪过实验室白墙的画面；
- 县令府丫鬟的记忆里，竟有叶青璃的脸……
“**他们被清洗过多少次了？**”凌霄攥紧骰子，指节发白。
突然，一颗格外明亮的光点飘过，他下意识伸手触碰——
记忆涌入脑海。
——白衣凌霄站在实验室，面前是上百个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漂浮着**叶青璃的面孔**。
——他颤抖着手，将其中一具躯体的神经接驳线拔掉，低声说：“**这次……一定要逃出去。**”
“这是……我的记忆？”凌霄猛地后退，心脏狂跳。
水晶球突然警报大作，红光扫过石室。
[检测到异常个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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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头颅180度扭转，电子眼锁定凌霄的藏身处。
清除。
凌霄转身就逃，身后传来机械关节的咔哒声。他冲上阶梯，撞开石碑，却在翻出地面的瞬间——
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叶青璃。
她穿着夜行衣，血玉簪在发间泛着微光，手里还攥着半张烧焦的符纸——显然也是偷偷跟来的。
两人对视一瞬，同时开口：
“你怎么在这？！”
身后，掌柜的机械身躯已爬出地缝，电子音冰冷：
[双重生者同框，执行最高优先级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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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璃二话不说，拽起凌霄就跑。
“你疯了吗？跟踪掌柜？！”她边跑边骂，声音却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你不也是？！”凌霄反手掷出骰子，星图展开，暂时阻隔追兵。
两人冲进小巷，背靠墙壁喘息。月光下，叶青璃的侧脸沾着血迹，睫毛在急促的呼吸中轻颤。凌霄突然发现，她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小的伤痕——那是他上次在城隍庙拉她时留下的。
“你受伤了？”他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
叶青璃一怔，随即抽回手，冷笑：“**现在才关心？**”
但她的耳尖……似乎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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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兵的脚步声逼近。
叶青璃突然将血玉簪塞进凌霄手里：“**用这个，刺他后颈的接口。**”
“你怎么知道他的弱点？”
“因为……”她咬了咬唇，“我见过‘他’的原型。”
凌霄没时间追问。掌柜的身影已出现在巷口，机械臂变形为利刃。
他冲了上去，骰子与玉簪共鸣，爆发出刺目光芒。在交错的刹那，他看清了掌柜后颈的烙印——
[Admin_Zero · 初代管理者]
你是……过去的我？
掌柜的电子眼闪烁了一瞬，竟露出一丝人性化的悲哀。
不……我是你放弃的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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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刃刺入接口的瞬间，掌柜的躯体崩解成数据流。
但整个石室的备份系统也因此失控，记忆洪流如海啸般席卷而来。凌霄和叶青璃被卷入其中，无数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冲刷着他们的意识——
某次轮回，他们在雪夜相拥而亡；
另一次，凌霄选择格式化自己，换她活下去；
还有一次……叶青璃吻了他，却在下一秒被系统重置。
这次……别忘了我。记忆里的她这样说道。
现实中的叶青璃猛地抓住凌霄的手，声音颤抖：“**你看到了吗？**”
凌霄没回答，只是紧紧回握。
有些事，不需要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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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跌跌撞撞逃出石室时，天空已泛起鱼肚白。
水晶球的崩溃引发了连锁反应——全城的NPC僵立在原地，头顶弹出**[ERROR]**标签。而通天塔顶的琉璃镜，则投射出巨大的血色倒计时：
[距离强制格式化：3天23小时59分]
叶青璃靠在墙边，喘着气笑了：“**这下……闹大了。”
凌霄看着晨光中她的侧脸，突然说道：
“如果这次还是失败……”
没有如果。她打断他，眼神坚定，这次，我们一起赢。
远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亮了两人的身影。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
在县令府的地窖深处，某台沉睡的机器，刚刚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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