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的白板被荧光笔划分成密密麻麻的区块。宁祉煜站在战术板前，黑色马克笔在"天阙战队"四个字上画了个醒目的红圈。
"月隐的走位习惯已经摸清了。"少年指尖敲击板面，"他清完兵必右撤两步，这时候如果打野从左侧包抄..."
晨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将那颗泪痣映得格外明显。
与平日撒娇的"煜宝宝"不同，此刻的宁祉煜眼神锐利如刀，声音沉稳有力，连腕上药用贴布边缘隐约透出的青紫痕迹都透着一股狠劲。
姜枝坐在前排，笔尖悬在战术本上方。她注意到宁祉煜右手转笔时微不可察的停顿，队医明明说恢复良好，这淤青又是哪来的？
"我不同意。"商时序突然开口，桃花眼里罕见地没了笑意，"月隐没那么简单。"
他调出一段录像，画面中天阙的射手在清兵后确实右撤，但紧接着辅助突然从相反方向出现，完美化解了假想敌的包抄。
"他在钓鱼。"商时序声音发紧，"去年我就吃过这个亏。"
训练室陷入短暂沉默。
沈烬之的红发在阳光下如火焰跃动，他用法语嘀咕了句什么，翻译小姐姐犹豫了一下："他说'像你前东家的假赛一样肮脏的把戏'。"
钢笔在姜枝手中突然折断。黑色墨水喷溅而出，在她精心准备的战术本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队员们愕然转头，只见领队面无表情地抽出纸巾，一点点擦拭被染红的手指。
"抱歉。"姜枝声音平静得可怕，"继续。"
宁祉煜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突然将马克笔重重拍在桌上："时序说得对，不能按常规思路打。"
他转向白板，重新画了条进攻路线，"如果月隐在钓鱼，我们就..."
姜枝悄悄深呼吸，压下胸口翻涌的情绪。二月份那32页假赛证据链让她一夜之间从青训分析师变成"电竞女阎王"，也让她学会将一切脆弱藏在冷静外表之下。
墨水渗入纸页，像永远洗不净的污渍。
宁家别墅的书房弥漫着雪茄与威士忌的气息。宁致远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外滩夜景，手中的水晶杯里琥珀色液体微微晃动。
"欧洲那边谈得差不多了。"男人头也不回地说，"我和你妈明天走，大概一个月。"
宁祉行站在书桌前，金丝眼镜反射着吊灯的光，看不清眼神："需要我陪同吗？"
"不用。"宁致远转身，锐利的目光扫过长子，"看好你弟弟。"
空气凝固了一瞬。
宁祉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扣："祉煜最近...很安分。"
"安分？"宁致远冷笑，"为了个女人飙车进医院，这叫安分？"
酒液在杯中摇晃，冰块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宁祉行目光扫过父亲身后上锁的保险柜，那里有一格专门存放电竞圈机密文件。
"姜枝背景查清了？"他突然问。
宁致远眯起眼："父亲坐牢，母亲尿毒症，她自己大一时休学。"
酒杯重重搁在桌上，"前东家打假赛的32页证据链，很年轻啊，二十岁。呵呵。"
那声"呵呵"里包含的轻蔑让宁祉行皱了皱眉。他想起资料里姜枝黑长直发下清冷倔强的眼睛，和弟弟提起她时发亮的眼神。
"我会看着祉煜。"他最终说道。
宁致远点点头，从抽屉取出一份文件："这个你留着。如果那女孩有什么动作..."
文件袋上标着"姜志明案卷"，日期正是两年前姜枝休学的时间点。
宁致远意味深长地说，"有些事，祉煜没必要知道。"书房门关上后，宁祉行在走廊站了片刻。
透过落地窗，他看见弟弟正在花园里打电话，少年眉飞色舞的样子与书房里的压抑形成鲜明对比。
金丝眼镜下，宁祉行的眼神复杂难辨。
训练赛打到第三局，宁祉煜的右手已经有些发抖。他不动声色地将重心移到左手，镜在野区划出凌厉的弧线，一套连招秒掉对面中单。
"Nice！"林景在语音里欢呼。姜枝的视线从数据板抬起，落在宁祉煜微湿的鬓角上。
少年面色如常，但右手操作频率明显下降了。她调出实时生理监测，心率偏高，右手腕部压力指数超标。
"暂停。"姜枝突然说，"十分钟休息。"
队员们摘下耳机，三三两两去喝水。宁祉煜伸了个懒腰，刚要起身，却被姜枝按回座位。
"手。"她简短地说。
少年心虚地缩了缩手腕："没事..."姜枝不容拒绝地拉过他的手，揭开药用贴布。
原本应该愈合的伤口周围泛着不自然的青紫，明显是过度训练导致的。
"解释。"她声音冷了下来。
宁祉煜眼神飘忽："就...昨晚加练了一会儿。"
"一会儿？"
"...四小时。"姜枝闭了闭眼。四小时操作，难怪今天右手状态不对。
她正要发作，少年却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别生气嘛，枝枝姐姐~"
那声"姐姐"拐着弯，带着十八岁男孩特有的撒娇劲儿。
姜枝耳根一热，手上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下不为例。"
"遵命！"宁祉煜笑得见牙不见眼，趁机在她掌心蹭了蹭。
这一幕刚好被回来的林景看见，娃娃脸辅助立刻夸张地捂眼："非礼勿视！"
"滚蛋。"宁祉煜抄起纸巾盒砸过去，转头又对姜枝眨眨眼，"对了枝枝，下周你生日有什么安排？"
姜枝一愣。她最近忙于备战和母亲的病情，几乎忘了这茬。9月12日，她将迎来二十岁生日。
"没什么特别的。"她收起医疗箱，"可能去医院陪妈妈。"
宁祉煜表情瞬间垮了："就这样？"
"不然呢？"少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商时序打断："领队，天阙刚发了新战术分析，要看吗？"
话题就此转移。
但姜枝注意到，接下来的训练中，宁祉煜频繁与林景交头接耳，两人还神秘兮兮地交换了个文件夹。
商时序想偷看，被宁祉煜一个锁喉制止，引发全队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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