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训练赛，宁祉煜的状态异常暴躁。
他操作的澜在敌方野区横冲直撞，完全不顾团队配合，连续送了几个人头。
"Koi！冷静点！"教练在语音里怒吼。
姜枝看着屏幕上宁祉煜的疯狂举动，知道这是他在发泄情绪。
她应该出声制止，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只能沉默地看着他自毁式的操作。
训练赛惨败。
复盘环节，宁祉煜全程低着头，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腕上的伤疤。
姜枝站在教练身边做记录，强迫自己只看数据不看人。
"今天就到这里。"
教练无奈地宣布，"明天继续。Koi，你留一下。"
队员们陆续离开，姜枝也收拾文件准备走。宁祉煜突然开口："姜领队也留下。"
教练识相地找借口溜了，训练室只剩下他们两人。
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将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个人隔开。
"打一局吗？"宁祉煜突然说，掏出手机，"你用我的号，我用你的。"
姜枝僵住了。
这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小游戏，以前总能笑作一团。但现在...她看着宁祉煜期待的眼神，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就一局。"她轻声说，接过他的手机。
登录界面自动填充的是她的生日。姜枝心头一颤，匆忙进入游戏。
宁祉煜选了小乔走中，而她用他的招牌英雄澜打野，角色互换，心境却已天差地别。
游戏开始，两人都异常沉默。
宁祉煜的小乔操作依然生疏，但意识极佳；而姜枝的澜则手忙脚乱，连续被敌方打野单杀。
游戏里的澜被敌方包围，血条迅速见底。姜枝的手指僵在屏幕上，视线模糊得看不清技能键。
特别？是啊，特别好的止痛药，特别合适的临时情人...
"Kill！"
系统提示音响起，澜再次阵亡。
宁祉煜的小乔突然闪现进人群，一套连招秒掉敌方C位，然后站在澜的尸体旁一动不动，直到也被击杀。
"为什么送死？"姜枝轻声问。
"因为你死了。"
宁祉煜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她心上，"没有你，赢也没意义。"
姜枝的眼泪终于落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宁祉煜伸手想替她擦泪，却在半空停住，像是怕被拒绝。
"枝枝..."
他声音哽咽，"如果我做错了什么，告诉我...别这样冷暴力..."
姜枝想说不是他的错，想说她听到了那些话，想问他和苏晚棠的婚约到底怎么回事...但最终只是摇摇头："我累了，改天再打吧。"
她放下手机，起身离开。
宁祉煜没有挽留，只是坐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腕。
走廊上，姜枝撞见了正在偷听的林景和商时序。两人尴尬地站直身体，林景甚至夸张地吹起了口哨。
"枝姐..."
林景小声说，"煜哥他真的很..."
"我知道。"
姜枝打断他，声音疲惫，"帮我个忙，看好他的手伤...别让他再折腾了。"
商时序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要走了？"
姜枝没有否认，只是说："我妈下周手术，我得去陪护。"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没人能阻拦。
但商时序的眼神告诉她，他看穿了更多。不愧是情场老手，对离别信号如此敏感。
回到房间，姜枝开始整理行李。
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大部分东西都可以留下，只带必需品就好。
她打开抽屉，看着那枚变形的栀子花发卡，犹豫片刻还是放进了钱包夹层。
手机震动，是FNC战队的回复邮件。
对方提供了丰厚的薪资和福利，甚至愿意协助办理姜母的医疗签证。
条件诱人得不像话，仿佛早就知道她会需要这条退路。
姜枝回复了初步同意，然后删掉邮件。窗外，夕阳将整个基地染成血色。
她想起宁祉煜手腕上的伤，想起他游戏里那句"没有你，赢也没意义"，想起训练日志里那些炽热的文字...
如果感情是真的，为什么宁母会说那些话？如果一切都是演戏，为什么宁祉煜能表现得如此真挚？
或许...他也被蒙在鼓里？或许他真心想抗争，只是不知道家族背后的算计？
姜枝站在窗前，看着训练室的灯光亮起。透过玻璃，能看到宁祉煜独自坐在电脑桌前的剪影，佝偻着背，像株被风雨摧折的树苗。
她多想冲下去抱住他，告诉他一切...但理智阻止了她。
无论宁祉煜是否知情，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都真实存在。
豪门与平民，继承人与赌徒女儿，电竞明星与普通领队...这些差距不会因为相爱就消失。
手机又响了，是华山医院的短信：
【姜女士术前检查已完成，肾源匹配确认，手术定于下周三上午9点】
姜枝握紧手机。
无论如何，先确保母亲手术顺利。
之后...之后的事，就交给命运吧。
她最后看了一眼训练室的灯光，轻轻拉上窗帘。
夜色如墨，吞没了所有未说出口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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