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公司茶水间，顾疏桐的指尖还残留着林晓手腕的温度——那是被铁棍击落后的冰凉，混着冷汗的黏腻。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的短信，喉结动了动，像吞了颗化不开的薄荷糖，凉得人发颤。
"手怎么这么冰？"裴砚舟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带着刚拆完纱布的沙哑。
他把温好的蜂蜜水塞进她掌心时，指腹蹭过她手背，像只不安分的猫，"医生说你刚才应激性血压升高，再喝杯这个压一压。"
顾疏桐低头看他缠着纱布的左臂，绷带边缘渗出淡淡血渍，是林晓挥刀时划开的。
她突然想起大学时在影棚里，裴砚舟为了拍一组暴雨戏，硬要亲自举着打光灯站在雨里，结果发着烧还跟她争"蒙太奇和长镜头哪个更有叙事张力"。
现在想来，这人从那时起就爱用疯劲当盾牌。
"其实我早该发现的。"她摩挲着杯壁，蜂蜜在温水里拉出金褐色的丝，"三年前我代言的护肤品爆雷，检测报告是她亲手递给我的；去年那档综艺，我被剪得像个耍大牌的泼妇，后期团队也是她介绍的。"她突然攥紧杯子，指节发白，"我总以为她是最懂我底线的人，结果..."
"懂你的人最知道怎么捅刀子。"何敏的声音从玄关传来。
这位留着利落短发的经纪人抱着笔记本电脑走进来，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尾细纹更明显，"我刚查了林晓这半年的银行流水——每月十五号，她账户会收到一笔二十万的转账，对方户名是'昌明文化'。"
顾疏桐猛地抬头："昌明？那不是陈杰旗下的公司？"
"陈杰三个月前就被证监会约谈了，现在昌明的实际控制人是个叫张伟的影子股东。"何敏敲了敲键盘，投影在墙上的股权结构图里，张伟的名字用红笔圈着，"林晓交代陈杰是同伙时，故意漏掉了张伟——她昨天在警局说'就陈杰那蠢货，我还能看不上'，但转账记录不会撒谎。"
裴砚舟把没喝完的蜂蜜水放在茶几上，指节抵着下巴："所以林晓是提线木偶，陈杰是明面上的枪，张伟才是..."
"拉线的人。"顾疏桐接口，声音突然冷下来。
她摸出手机翻到张队的微信，指尖悬在发送键上停顿两秒，"天亮去警局，我要听林晓的审讯录音。"
凌晨五点的天光刚爬上窗沿，顾疏桐就坐在了警局的审讯室里。
单面镜外，张队推过来一个U盘："林晓昨晚情绪崩溃，把能说的都说了。
张伟是她大学学长，三年前在酒吧买醉时认识的，说能帮她'让顾疏桐摔得更惨'。"
录音里传来林晓带着哭腔的声音："我就是嫉妒！
她站在聚光灯下时，我在后台啃冷掉的汉堡；她拿影后奖杯时，我在酒店帮她挡私生饭；她......"突然爆发出一声闷响，应该是头撞在审讯桌上，"张伟说只要搞臭她，我就能当经纪人里的顶流，可我现在才明白，顶流哪有......哪有和她一起喝奶茶的日子好......"
顾疏桐的指甲掐进掌心。
裴砚舟悄悄覆住她手背，指腹轻轻摩挲她无名指的茧——那是她练了十年台词留下的。
"张伟现在在哪？"何敏翻着笔录，"林晓说最后一次见面是上周三，在郊区的废弃仓库。"
"我们查过那仓库，是张伟用亲戚名义租的，最近半个月有频繁的车辆进出记录。"张队推了推眼镜，"但他反侦察意识很强，监控拍到的都是套牌车。"
"我们去蹲。"顾疏桐突然开口，"我和裴砚舟。"
"顾老师，这太危险了。"张队皱眉。
"危险？"裴砚舟突然笑了，手指戳了戳自己缠着纱布的胳膊，"昨天被刀划的时候我都没躲，现在能怕个张伟？
再说了，"他侧头看向顾疏桐，眼尾微挑，"我们影后可是刚用铁棍表演了个'女将军挥剑'，张导演，这武力值当诱饵够格吧？"
顾疏桐被他气笑了，反手拍他肩膀："裴导这是想让我当人形靶子？"
"那得看靶子够不够香。"何敏突然插话，把手机屏幕转向两人——张伟的社交账号资料，"这人有个癖好，喜欢在猎物落难时现身。
顾疏桐现在虽然澄清了代言风波，但'被经纪人背叛'的词条还挂在热搜前十，正是他最想围观的时刻。"
废弃仓库的铁锈味钻进鼻腔时，顾疏桐想起《红妆》里女将军深入敌营的戏份。
她踩着碎玻璃渣，听见裴砚舟在耳麦里压低声音："三点钟方向有脚步声，两到三人。"
"按计划来。"她摸了摸藏在腰间的防狼警报器，故意提高音量，"林晓都招了，你以为还能跑？"
黑暗里传来椅子拖动的吱呀声。
顾疏桐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能看见个佝偻的剪影——和资料里45岁的张伟体型吻合。
"顾大影后亲自来抓我？"男人的声音带着烟嗓，"你该感谢林晓，要不是她贪心，我还打算多陪你们玩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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