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哥，是你啊，你也来吃早餐，坐下吧，咱们一块吃。”
赵全军昨天就觉得程书豪这个人不错，不仅爽快，而且还特别讲究。
但昨天赵全军没有跟程书豪深交，主要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就跟别人往深了聊，不合适。
赵全军把自己没动过的那碗豆沫推到餐桌对面，同时也把包子和油条往桌子中间推了推。
“那好，那我就却之不恭啦。”程书豪爽朗地笑着坐在赵全军对面，拿着勺子尝了口豆沫。
“你们兴安的豆沫味道真不错，跟华北的豆沫一个滋味。”
早先年因为闯关东的那部分人来了东北，所以华北大地上的美食也都进入了东北。
赵全军也好这一口。
“没想到程大哥还去过华北，不瞒您说，我祖上是豫东的，我们那边闯关东的少，所以就喜欢家乡这一口。”
为了拉近程书豪的认同感，也为了找个话题，赵全军这土生土长的兴安人也开始怀念起‘家乡’了。
他没有说谎，老赵家祖上真是豫省的，往上数一千年还是皇族咧。
赵全军他们家是十九世纪初老张那时候开始闯关东的。
到赵全军这一辈，都过去半个世纪了，他爹赵铁牛都是在东北出生的，说起来肯定算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
“呵呵，我是鲁西的，咱们算半个老乡。”
程书豪点点头，也说了他的老家在哪。
现在是七十年代，豫东人和鲁西人之间的文化认同感确实很强，说是半个老乡没什么问题，方言也都差不多。
“全军兄弟你是猎人吧，昨天带着狍子进城，今天又带了半头猪，我看你这猪可不小，半头应该有一百斤吧？”
程书豪显然对地上的那半头野猪更感兴趣。
赵全军把野猪的猪头都剁了下来留在马蹄屯，打算自己卤了吃，所以带进城里这半头猪就没有猪头，重量一百斤出头。
“嗯，我是猎人，有林业站发的狩猎证，等再买了双管猎枪，持枪证也能下来了，这头猪是用屯子里老人留下的单筒16撅把子打的。”赵全军又开始围绕这头野猪来和程书豪聊天。
程书豪听到赵全军还没有属于自己的猎枪，有点不敢相信。
“全军兄弟，你不会是逗我玩吧，你昨天那头狍子卖的钱，再加上这头野猪卖的钱，足够买下一把双管撅把子。”
赵全军没想到程书豪对猎枪的门道这么了解。
他要是个老猎人，而且敢绕过生产队到县里来卖猎物，那肯定能买得起猎枪。
可赵全军这不才打了几次猎么，自家的生活还没顾上呢，哪有钱一口气买下双管猎枪。
“实不相瞒，我前些日子才因为家里出的意外，被逼无奈去打猎，眼下没钱买好猎枪。”
赵全军也不觉得丢人，把实话说了出来。
他这番话让程书豪想歪了，程书豪还以为赵全军家里是失去了劳动力。
“那确实挺困难的，你身上带了购枪证明吗，给我看看。”程书豪也不知道怎么了，他觉得赵全军这个人不错，就想要帮他一把。
赵全军这时候也没理解程书豪的话。
“程大哥，我打猎有天赋的，不用你花钱帮我买猎枪，最多两天，我就能把门市部的双管撅把子带回家。”
程书豪看赵全军误会了，笑着解释道：“全军兄弟，我其实是国营厂的副厂长，我们厂生产一些枪支，有军用也有民用，你的购枪证明上要是没有规定购买的枪支种类，我能做主卖给你一把好枪，而且也要不了那么多钱，你这半头猪送给我就行了。”
“你还别说，我成天都在摸枪，但还真没去打过猎，等有时间了，一定要请你当向导，带我到兴安岭去打打猎！”
卧槽？
赵全军嘴里的菜包子都没咽下去呢。
突然听到程书豪介绍起他自己的身份，赵全军差点没蹦起来给赵全军敬个礼。
兴安隔壁县的军工厂副厂长？
赵全军一听就知道是哪个厂！
而且程书豪把事情说简单了，就算有购枪证明，也不能去国营厂买枪，但是程书豪能告诉赵全军在什么单位有好枪卖。
本来那些好枪根本轮不上赵全军这种普通人买，但是有程书豪在，那就没问题了。
“你也别抱太大的期望，就算能卖给你寻常地方买不到的枪，你能选择的种类也少得可怜。”
程书豪看赵全军又惊又喜的样子，果断地给赵全军浇了一盆凉水。
“程大哥，我别的都不要，我只要56式冲锋枪，这样您就不会为难了。”
赵全军知道程书豪能给自己开这个口子，那他也不能故意害人家，所以就要了56式冲锋枪。
至于原因，很简单，程书豪他们厂子里有一大批打不响、打不连、打不准的‘三不’冲锋枪。
这批枪根本没办法用，几乎都是坏零件，虽然后面技术成熟了，这种冲锋枪又开始接着生产，但之前那批不行的56式冲锋枪要么给民兵用了，要么就堆在仓库里成了废品。
赵全军要是花钱买这么一把枪，还算是帮国家解决废品了。
可能有人觉得赵全军为什么要花钱买这种质量不行的冲锋枪。
其实赵全军心里就一个想法。
再垃圾的冲锋枪，特么的也要比猎枪好用。
而且程书豪都愿意帮赵全军一把了，他想办法卖给赵全军的这把枪会是根本都没办法用的吗？
懂得都懂。
“行，那就说好了，野猪我带走，然后我再带你去买枪。”
程书豪都不知道赵全军是从哪里知道自己厂里有这么一批废品枪的，但他也懒得问了，国营军工厂那都是严格保密的，外人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普通人就算从军工厂外面走过去，都会觉得这是个什么工具厂，不会想到这里面在生产武器。
但这时候马上都要到一九七八年了。
什么保密不保密的，也没人在乎。
程书豪那个厂子已经开始亏损了，他们目前正在想转型的办法，所以程书豪才会到兴安岭里出差。
赵全军对程书豪来兴安出差的事情毫不关心，就算他问，程书豪也不会说的。
但人家给了赵全军这么一个好处，赵全军也不会忘恩负义。
慢慢等吧，等到一个好时机，赵全军肯定会还上今天这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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