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整整一夜。
林玄站在城市最高的天台上，看着下方如星河般的灯火。三十三岁的人生，他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真实，又如此虚幻。
"找到你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苏晴。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言语。
"你记得吗？"苏晴走到他身边，"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夜晚？"
"深夜的地铁站。"林玄的嘴角浮现一丝苦涩的笑，"你掉了一本书。"
"《平行宇宙》。"苏晴轻声说，"如果那时有人告诉我，我们真的会经历十六个不同的宇宙，我一定会觉得他疯了。"
十六个宇宙。十六种人生。十六个结局。
在某个世界里，林玄成为了战争英雄，而苏晴是他最后的牵挂。在另一个世界里，他们融入了智灵体的集体意识，体验了超越人类认知的存在。还有那个世界，他们只是普通的恋人，在樱花树下许下永恒的誓言……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林玄问出了这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苏晴沉默了很久："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
雨停了。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了满天繁星。
"还记得那个守门人说的话吗？"苏晴说，"每一个选择都会创造一个世界。我们做了四次选择，经历了十六种可能。"
齿轮之门，水纹之门。金色面具，银色面具，木质面具，铁质面具。古铜钥匙，水晶钥匙。红色晶体，蓝色晶体。
每一次选择都像是灵魂的分裂，每一次分裂都诞生了一个全新的自己。
"但最后，我们都回到了这里。"林玄转过身，第一次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陪他走过无数世界的女人。
二十八岁的苏晴，眼中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沧桑。她经历过战火，见证过文明的兴衰，体验过极致的恐惧，也品尝过最纯粹的幸福。
"是啊，"她笑了，眼角有泪光闪烁，"十六个结局，最终都指向同一个真相。"
"什么真相？"
"选择本身，就是意义。"
林玄伸出手，苏晴毫不犹豫地握住。在这个雨后的深夜，在这座城市的最高处，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
"如果重来一次，"林玄问，"你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会。"苏晴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因为每一个选择都让我成为了现在的自己。即使是那些痛苦的、恐怖的、让人绝望的经历。"
远处传来钟声。午夜十二点。
新的一天开始了。
"走吧，"苏晴拉着林玄的手，"该回去了。"
"回哪里？"
"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她神秘地笑了，"你不是一直在思考那个哲学悖论吗？如果每个选择都创造一个平行宇宙，那么没有做出选择的那个瞬间，是否也是一种选择？"
林玄愣住了。这正是那个夜晚，他在地铁上思考的问题。
"也许，"苏晴继续说，"我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也许，这一切都只是另一个更大循环的一部分。"
他们走向天台的出口。推开门的瞬间，刺眼的光芒涌来。
不是楼道的灯光，而是另一种光——熟悉又陌生，温暖又冰冷，像是来自时空裂缝的召唤。
林玄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的夜空。
然后，他们踏入了光芒。
时间开始倒流。记忆开始模糊。十六个世界的影像在眼前飞速闪过——机械与齿轮的轰鸣，深海与潮汐的呼唤，战火中的呐喊，恐惧中的尖叫，爱情的甜蜜，离别的苦涩……
一切都在旋转，一切都在重组。
直到——
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
林玄的手指还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像某种神秘的咒语。
他停下了。
一种奇怪的既视感涌上心头，仿佛这一幕曾经发生过。不，不是仿佛，而是确实发生过。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地铁运营的提醒——末班车还有十五分钟。
他深吸一口气，关掉电脑，拿起背包。
这一次，他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这一次，他知道会遇见谁。
这一次，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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