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灵泉的甜润味呛醒的。
祁煜琛的手指抵着我后颈，微凉的瓷盏碰着我嘴唇，清冽的泉水顺着喉咙滚进胃里，像一团活过来的光，把我浑身上下的疼都冲散了些。
"慢些。"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
我勉强睁开眼，就撞进他泛红的眼尾里——他左脸有道血痕，从眉骨划到下颌，血已经凝了，结着黑褐的痂。
玄铁甲碎成蝶翼似的片儿，挂在肩头，露出锁骨处狰狞的伤口，皮肉翻卷着，能看见底下泛白的骨茬。
"阿琛..."我想抬手碰他，却发现自己胳膊软得像浸了水的棉絮。
他立刻握住我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心跳震得我掌心发麻："我没事。"他说，可指腹还在发抖，"方才那团黑雾炸的时候，我把你护在玄甲里了。"
话音未落，岩壁深处传来"咔啦"一声。
像是巨石在往下滚，又像是谁在啃噬岩石。
我后颈的汗毛"刷"地竖起来——那声音里裹着股黏腻的震颤，像极了老管家尸体崩解前，黑雾里传来的那种心跳声。
祁煜琛的脊背瞬间绷直。
他松开我，捡起脚边半残的剑，剑刃上还沾着黑血。"在东边。"他侧耳听了听，剑尖虚点前方，"刚才爆炸掀翻了半面山壁，那边碎石堆最厚。"
我扶着岩壁站起来，膝盖软得打晃。
空气里还飘着硫磺味，混着血锈气，熏得人发闷。
顺着他剑尖看过去，原本黑雾所在的位置，不知何时凝起个幽蓝旋涡。
漩涡中心泛着暗红，像只被剥了皮的眼睛，正一眨一眨地吞吐黑雾。
"这不对劲。"我攥紧他的衣袖，指甲几乎掐进布料里，"老管家的核心被你劈碎了，按理说该魂飞魄散。"
祁煜琛的拇指蹭了蹭我手背："或许那东西不是老管家。"他盯着旋涡，剑穗在风里乱颤，"之前他身上的青黑纹路，和我在西域见过的邪术很像——用活人做容器，养阴鬼。"
我突然想起空间里那本古籍。
上次在空间翻到《百邪录》，里面记过一种"夺舍蛊"，要把阴鬼封在活人体内，用怨气养上三年，阴鬼就能化成本体，而宿主会变成行尸走肉。
难道老管家早被阴鬼占了身子？
"我进去看看。"我咬了咬舌尖，疼得眼眶发热——得保持清醒。
祁煜琛立刻拦在我跟前："阿清，你刚醒......"
"就一会儿。"我抓住他手腕，把他掌心按在自己心口，"空间里的灵泉能护着我，感知力也比外面强三倍。"
他喉结动了动，到底松开手："我守着你。"
闭眼的瞬间，我沉入熟悉的暖香里。
空间的灵泉池泛着银波，四周的灵植在月光下舒展叶片。
我蹲在池边，捧起一捧泉水抹在眉心——这是空间教我的感知法，灵泉入脑，能顺着天地间的气，摸到邪祟的踪迹。
果然，一缕腐臭的黑气顺着灵泉的指引钻进来。
我顺着那缕气往前探，眼前浮现出碎石堆后的画面：暗红旋涡里裹着团灰影，那影子没有五官，却在"看"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尖牙。
"在碎石堆下三尺。"我猛地睁眼，祁煜琛的剑已经出鞘三寸，剑尖正对着那堆碎石，"它用阴鬼本体藏着，等我们松懈了再动手。"
他的眉峰一挑："那便掀了这堆石头。"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颤起来。
我踉跄着撞进他怀里，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碎石堆中央裂开道缝，黑红的液体顺着缝隙往外淌，滴在地上"滋啦"冒烟。
"退后！"祁煜琛抱着我往旁闪，玄铁甲的碎片刮得我后背生疼。
可那缝隙越裂越大，像条活过来的蛇，"嘶嘶"吐着信子，眨眼间就从石堆爬到我们脚边。
我闻到更浓的腐臭味，像是烂了半年的尸体被泡在粪坑里。
紧接着，地面"轰"地炸开。
无数黑紫色的触手从地底下窜出来，表面覆着黏腻的黏液，尖端还挂着白森森的骨茬——那是人的指骨，还有半枚带血的耳坠，我认得，是前院张妈妈的。
"阿清！"祁煜琛旋身把我护在身后，剑刃挥出银弧，砍断两条触手。
可那东西像割不完的野草，断口处立刻涌出黑血，又长出新的触手，缠上他的脚踝。
我摸出袖中短刀，割向缠过来的触手。
刀锋刚碰到黏液，就"滋"地冒起青烟——这东西竟能腐蚀铁器！
我心头一凛，想起空间里的灵泉或许有用，忙咬破指尖，往刀身上挤了两滴灵血。
血珠落在刀面，立刻腾起白雾。
再挥刀时，触手被砍中的地方发出尖啸，黑血溅到我脸上，烫得像滚油。
祁煜琛趁机拽住我手腕，带着我往左边跑，可脚腕上的触手越勒越紧，他玄铁甲下的伤口被扯得裂开，血珠顺着小腿往下淌。
"阿琛！"我急得眼眶发酸，反手握住他的手，把灵泉往他伤口里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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