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破，天际泛起一抹淡金，残夜的血色逐渐褪去。
昨夜的海战余烬仍在燃烧，海面漂浮的木屑与尸体随浪摇荡，偶尔有被火焰灼黑的甲板碎片浮上来，冒着幽暗的气泡。
玄朝舰列缓缓驶离战场，浓重的血腥气息在晨风中弥散，仿佛依旧笼罩着整个舰队。
士兵们神情疲惫，衣甲上血迹未干，却没有一人怨言，他们的眼神比昨夜更冷冽，仿佛经历过烈火锻造的钢铁。
宁凡立于主舰舰首，长袍被晨风掀起，眸光穿越无尽海平线，深邃如沉海。
他并未因小胜而喜，反而更感到那股隐隐的压迫。
昨夜突袭的敌船不过探子，却能逼得玄朝舰队浴血厮杀，可见幕后之力绝不简单。
穆烟玉走近，声音低沉：“殿下，俘虏已经押上来。”
宁凡点头。
甲板中央，几个被缚的敌兵跪在地上，满身血污，眼神却依旧凶狠，像野狼般死死盯着宁凡。
宁凡缓步上前，身影被晨光拉长，他居高临下，冷声问：“谁派你们来的？”
其中一人冷笑，吐出带血的唾沫：“东海无主，谁人不可为王？”
话音未落，段震一脚踢在他胸口，将他踢得倒地喷血。
宁凡却抬手示意停下，目光更冷：“不肯说也罢，本王自会查出。”
他转身，吩咐道：“先押下去，留一口气，迟早要用。”
士兵们应声，将俘虏拖走，甲板上只余血迹蜿蜒。
宁凡沉吟片刻，忽然道：“穆卿，珍珠群岛距离此处几何？”
穆烟玉目光一凝：“三日航程。殿下怀疑……”
宁凡点头，眼神幽深：“昨夜敌船形制，与传闻中‘珍珠盟’所用极为相似。”
段震冷哼：“这些海寇妄想称王，难道真敢与玄朝争锋？”
宁凡却道：“若只是海寇，不足为惧。但若他们背后另有勾连……”
话未说完，众人心底已然沉下。
……
珍珠群岛，位于东海深处，由上百大小岛屿组成。
传说那片海域常年风浪环绕，暗礁密布，外人难以踏足。
但岛上盛产珍珠、琉璃与罕见的黑铁矿，自古便是海商争夺之地。
近数十年来，岛上诸寇渐渐合流，推举出所谓“海盟”，自称“东海盟主”。
他们操纵海贸，横行劫掠，更在暗中与各国权贵往来，以珍珠与矿石换取兵械。
这股势力，如今已成了东海不可忽视的暗涌。
宁凡望着海面，心中隐隐浮现一个念头：
或许，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敌人。
……
三日航程，海风渐渐变得湿热，空气里带着腥咸与泥腥的味道。
远处海天交界处，隐约浮现一片低矮的影子，像是一串坠落海中的星辰。
那便是珍珠群岛。
晨光洒下，岛屿间波涛翻滚，白浪拍击礁石，迸起如雪花般的水雾。
渔火点点，零星船只在海面游弋，乍一看平静祥和，却暗藏杀机。
宁凡立于甲板，眼神一瞬未曾移开。
穆烟玉低声提醒：“殿下，岛屿多有暗礁，若不识水道，极易触礁搁浅。”
宁凡沉声道：“果然如传闻所言，群岛天险，可进不可退。”
他转头看向身后士兵，目光冷厉：“此行，不为贸，只为威。记住，玄朝舰队不可示弱。”
士兵们齐声应诺，杀气在甲板上弥漫开来。
……
珍珠群岛中央大岛，被称作“珠心岛”。
岛上城寨林立，高高的木栅围起，旌旗猎猎。
一座临海的议事厅内，十余名魁梧的首领正在聚集。
他们身着各地服饰，有的披兽皮，有的佩珊瑚，有的赤裸上身，肩背纹满奇异图腾。
正中高座，一名黑须如戟、目光如鹰的男子负手而立，他便是“东海盟主”海无疆。
海无疆眸光锐利，扫过众人，声音低沉如雷：“昨夜探子可有回报？”
一名头领起身，躬身答道：“盟主，探子虽损折半，但已试出玄朝舰队之厉害。他们火器犀利，不容小觑。”
海无疆冷笑：“犀利又如何？海域是我东海的，不是玄朝的！他们若敢来，便叫他们有来无回！”
众首领纷纷附和，议事厅内杀气弥漫。
却有一人迟疑道：“盟主，玄朝毕竟是陆上强国，若与之正面交锋，只怕……”
海无疆猛地一拍案几，怒声喝道：“怕什么！珍珠群岛天险环绕，外人寸步难行。只要我等齐心，何惧玄朝？”
他眼神一转，忽然压低声音：“况且……我们并非孤军。”
此话一出，诸首领目光皆是一变，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兴奋。
……
同一时刻，玄朝舰队已在群岛外围抛锚，宁凡立于舰首，目光冷冽如刀。
海风呼啸，带来远处鼓声与号角，那是群岛上正在召集兵士的声音。
宁凡缓缓开口，声音冷而坚定。
“传令——整备军容，升龙旗！”
“告诉他们，玄朝来了。”
巨大的龙旗随风猎猎而起，在晨光中猎猎作响，赤红的绣纹犹如燃烧的火焰，将群岛上空照得血色一片。
珍珠群岛的鼓声，在这一刻骤然停歇。
寂静，压抑，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宁凡手握剑柄，静静凝视着远方那片岛屿，他心里清楚，这一战，注定将决定东海格局。
而海无疆的野心，也将在今日彻底显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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