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的是你选了《宪法学》这门课!可你没说导师是她!”江明华身体前倾,双手按在桌沿,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声音里压抑着火苗,“你在回避最关键的信息!哥,我们是兄弟!她是我最重要的人!你成了她名义上的学生,这个关系你不觉得别扭吗?你不觉得这可能……可能对她对我都是一种压力吗?尤其是她!”他把“压力”两个字咬得很重。
江韵华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似乎完全没被弟弟的激动感染。他甚至端起桌角放着的保温杯,拧开盖子,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后,他才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分析一个无关联的案件:“别扭?压力?”他微微挑眉,仿佛在思考一个法律逻辑上的疏漏,“明华,你需要明确区分几个概念。第一,师生关系是基于教学活动和知识传递而形成的职业关联,其本质是职业的、临时的。它与基于血缘的家庭关系,基于情感发展的私人关系,性质完全不同,边界清晰。第二,林雪萍老师履行的是她作为导师的职务行为,我寻求的是她的专业指导。在这个范畴内,无论她的社会关系如何,都不会、也不应该影响到我们各自角色的纯粹性。”他的视线再次落回江明华脸上,带着理性的冰冷,“如果你所谓的‘压力’,源于对她职业道德的担心,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对林老师绝对信任她的专业素养和操守,正如我信任任何一位认真负责的导师。如果你是担心我们兄弟情谊因为这种平行的职业关系受损,那大可不必,我并未觉得有何障碍。如果你所谓的‘压力’,”他的语气陡然低沉了一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醒,“是你自身无法在‘学生’身份和‘恋人’角色之间保持理性认知,从而导致心理失衡,那么明华,这是你需要自己解决的个人课题。记住,这里不是高中课堂。”
江韵华的每一句话都像冰冷的刻刀,精准地劈开了江明华混乱情绪的表面,将他心底隐约但确实存在的那点对身份差距的微妙不安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大哥那种居高临下、置身事外、仿佛自己才是不懂事的姿态!那清晰划出的几道“边界”,在江明华听来,不啻于最刺耳的划清界限,尤其是将他对于雪萍处境的担忧,轻飘飘地归结为自身的不理性!
“个人课题?!”江明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哥!你说的真轻巧!你置身事外、划清界限当然觉得天下太平!但你想过雪萍的感受没有?你成了她男朋友的亲哥坐在她眼皮底下,被点名时她有多慌乱?!你以为她是铁打的吗?!她只是个刚走上讲台的年轻老师!她需要在一个新环境里站稳脚跟!她需要专业威信!现在凭空多了你这个‘特殊学生’,你想过学校里会怎么传吗?!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不觉得尴尬别扭是你的事,但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把这当成一道纯粹的理性选择题!她心里会没有压力?她会不担心?”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但极力克制着音量。话语像连珠炮一样射向对面,每一句话都带着对林雪萍处境的担忧和对江韵华这种冷漠理性态度的强烈控诉。这才是江明华最真实的痛点,他不在意自己怎么样,他在意的是林雪萍会因此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和非议。而哥哥这种仿佛为了所谓“学术”就能理所当然牺牲别人感受的行为,让他觉得无比心寒和不忿。
江韵华看着因为维护爱人而激动失态的弟弟,神情依旧没有太大变化,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听闻江明华那些“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话语时,几不可察地沉了沉,像幽潭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涟漪很快归于平静。他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思考措辞,然后缓缓开口,语调依旧平稳,却似乎带上了一丝冷硬的坚决:“明华,你的顾虑有些过度了。大学校园是纯粹的学术环境,不是八卦温床。林雪萍老师凭学术能力赢得职位和教职,只要专业过硬,教学严谨,任何关于无关紧要身份关联的非议都终将烟消云散。她的专业威信只能来自于她自身的实力,而非学生的身份构成是否‘标准’。如果你认为这种情况会对她造成困扰,那恰恰说明你对她能力的信任还不够充分,或者你被你自己预设的‘担忧’束缚住了。”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牢牢锁住江明华,话语里的分量陡然加重:“至于我的态度,已经表达得非常清晰:于我而言,她首先是我的导师,值得我学习其专业精神与学识。她的私人关系,除非直接影响教学本身,否则不在我作为学生需要考虑的范畴内。我的立场和行为准则不会改变。这是我对学术本身的尊重,也是对我的选择的坚持。”这番话斩钉截铁,明确无误地表明了江韵华的态度——他不会因为任何外界因素改变自己对课程的选择和学业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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