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韵华立刻像中了彩票一样咧嘴笑了,飞快地说:“就现在!去艺体楼顶层的小琴房!那里安静!林老师您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林雪萍淡淡地点了下头:“带路吧。”
“好嘞!”江韵华得了圣旨,立马转身就要走。
“等等。”江明华几乎是本能地开口。他无法控制自己不跟上去。一方面是担心弟弟这个毛躁鬼给林雪萍添麻烦,另一方面……他无法忍受就这样看着她和弟弟离开,即使是以师生辅导的方式。林雪萍再次看向他,眼神里带着询问,没有不耐烦,只是纯粹在听他要说什么。江明华喉结滚动了一下,脑子飞速运转,迅速拿起自己那张物理试卷,指着上面那道错题,语速比平时快了一点,努力显得理由充分:“那个……林老师,那道变奏曲……我正好想问问您这道物理题的思路,你们辅导结束或者等待的间隙,或许我能请教一下?”他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牵强,眼神却固执地望着林雪萍,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和坚持。
空气又凝固了一下。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能听见某种绷紧的声音。江韵华张着嘴,看看他哥,又看看林老师,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两圈,最终露出一个恍然大悟又促狭的表情,拖长了调子“哦——”了一声,惹得江明华狠狠瞪了他一眼。
林雪萍的目光在江明华那张带着明显计算失误却格外认真看着她的试卷上停顿了一下,又回到他带着一丝固执和掩饰不住紧张的脸上。几秒钟后,她几不可察地微叹了一声,嘴角的线条软化了一瞬,眼神深处的波澜被长长的睫毛半遮住:“试卷带上吧。别耽误练习就行。”这算是默许了。
江明华的心猛地一跳,刚才因失分而笼罩的阴霾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秘的、掺着喜悦的紧张。他立刻应声:“好的!”赶紧把自己的试卷胡乱塞进书包,动作有点急。
林雪萍已经迈步跟上江韵华。江明华拎起书包,也快步跟了上去,维持着一个既能保护林雪萍远离人群拥挤,又不会显得太过亲近的距离。三人穿过人流渐渐稀疏的走廊,走向位于校园较为僻静一角的艺体楼。头顶的天色愈发阴沉,灰暗得如同即将倾倒的墨池。风也起劲了,卷着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湿冷的空气钻进领口。
艺体楼的顶层确实僻静,长长的走廊回响着他们三人的脚步声。推开尽头那间小琴房的门,一架保养得不算特别好的立式钢琴安静地立在角落,窗棂有些老旧,玻璃有些模糊。但这里足够安静,隔绝了大部分校园的喧嚣。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和旧琴键特有的木质气味。
“就这儿!林老师您坐!”江韵华俨然成了小主人,殷勤地用袖子擦了擦琴凳。林雪萍也不推辞,脱下略显束缚的薄款风衣外套搭在旁边的谱架上,露出里面简洁的白色高领毛衣,更衬得身形纤细。她从容地坐下,调整了一下琴凳的高度。
江韵华献宝似的把那张“混合谱”再次递过去,在谱架上摊开。林雪萍仔细看着,白皙纤细的手指悬在泛黄的琴键上方,没有触碰,只是无声地模拟着按下的位置,神情专注而冷静,完全进入了指导老师的角色。
“许清瑶同学的灵感……很有冲击力。”林雪萍的手指在乐谱中那段跳脱的变奏区划过,“但衔接有些生硬,尤其是节奏转换这里,太突兀了,缺乏准备音,演奏者和听众都容易被打懵。”
“是啊是啊!”江韵华连连点头,“我就是卡在这儿手忙脚乱!”
“可以尝试在这里,”林雪萍的指尖轻轻敲击着乐谱,发出很轻的哒哒声,“加入一个下行过渡音阶,舒缓一下刚才激烈跳音造成的听觉疲劳,同时也为接下来的上行旋律积蓄一点力量。音阶的跨度可以再讨论。”她说着,目光抬起,看向江韵华,眼神带着点拨的锐利,“你先坐到旁边,听一遍我修正后的衔接感觉,感受一下力度和呼吸的节奏。”
江韵华立刻坐到旁边另一张硬板凳上,挺直腰背,像个准备考试的小学生。江明华则背着书包,无声地靠在琴房墙壁的阴影处,目光无法从灯光下林雪萍纤细挺拔的背影挪开。钢琴上方的老式台灯投下昏黄的光晕,柔柔地勾勒着她专注的侧脸轮廓,睫毛投下长长的影子。那本属于他的、被打满红叉的物理试卷此时还尴尬地躺在他的书包里,然而眼前这一幕,却奇异地抚平了他心中的焦躁。这里没有试卷,没有分数,只有她指尖下即将流淌的音乐和她独特的气息。
林雪萍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落下双手。一串流畅的音符如同清泉般从指尖滑落,正是《致爱丽丝》那熟悉而温柔的主旋律。琴声婉转流淌,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瞬间充满了这间小小的斗室。江明华靠在墙上,安静地聆听着,不知不觉也屏住了呼吸。他仿佛又看到了资料室那个午后,空气中无声流淌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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