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房间里，林狱躺在床榻上，眉心凝着团灰雾，呼吸粗重得像拉风箱。混沌天道力在他体内翻涌，却被天道残余的戾气死死缠住，每道气流都染着黑纹，顺着经脉往神魂钻——他的指尖已泛出灰青，连露在外面的小臂上，都爬着细密的黑纹，像极了当年天道本体被执念侵蚀的模样。
苏红绫跪在床边，掌心贴在他心口，定轮神血化作粉色光丝往里送。可光丝刚触到灰雾，就被戾气啃噬得滋滋作响，她自己的指尖也泛起白，凡界灵气稀薄，强行催动神血让她气血翻涌，嘴角溢出血丝，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停。
“别耗神了……”林狱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她苍白的脸，想抬手擦她嘴角的血，指尖却重得抬不起来，“它要的是……引我回混沌海……你拦不住……”
“拦不住也得拦！”苏红绫声音发颤，却带着股狠劲，“你忘了雨巷的麻雀？忘了你说要种满忘忧花？你敢死，我就把花种全拔了！”
林狱被她逗得想笑，喉咙里却涌上腥甜，咳出半口黑血——血落在床褥上，竟化作只扭曲的小蛇，滋滋吐着信子，是戾气凝出的幻象。
窗外突然刮起狂风，巷口的老槐树被吹得枝桠乱晃，凡界的天空竟暗了下来，像被混沌海的灰雾映透。苏红绫怀里的界门符碎片突然亮起微光，塔灵的声音带着哭腔：“苏姑娘！玄甲神他们快撑不住了！灰雾开始往新轮回轮盘钻了！再不想办法，林主人会被彻底吞噬，混沌海也要完了！”
苏红绫猛地抬头，看向林狱眉心的灰雾——那雾团里，隐约能看见天道残余的虚影，正得意地晃着。她突然想起什么，反手摸向自己的脖颈，扯下挂着的枚玉佩——那是她刚到凡界时，在旧货摊子上买的，玉佩是暖玉，刻着朵模糊的桃花，她总觉得亲切，就一直戴着。
此刻玉佩被林狱的黑血溅到，突然炸开暖粉光！粉光里飘出缕极淡的虚影，是个穿白裙的女子，眉眼和苏红绫一模一样，手里握着块定轮佩，声音温和却坚定：“定轮女神……苏红绫……残魂归位……”
是她前前世的残魂！竟藏在这枚玉佩里，被林狱的血和她的定轮神血同时引醒！
虚影飘到林狱眉心，抬手按在灰雾上。灰雾发出刺耳的尖啸，竟像遇了克星般往后缩——定轮女神本就是镇压天道的存在，哪怕只是残魂虚影，也带着克制天道的本源之力。苏红绫眼前一亮，跟着催动体内所有定轮神血，指尖粉色光丝与虚影的力量缠在一起，往灰雾里猛冲！
“不可能！你早就死了！”天道残余的虚影在灰雾里疯狂挣扎，戾气翻涌着往林狱神魂深处钻，想彻底躲起来。
“我是死过，可有人记着我。”白裙虚影轻声说，指尖划过林狱的眉心，“他记着，混沌海记着，连这枚装着我残魂的玉佩都记着——你这种只懂吞噬的东西，怎么会懂‘记着’的力量？”
虚影渐渐变淡，却把定轮女神的本源印记刻进了林狱眉心。印记亮起时，林狱体内的混沌天道力突然平静下来，不再疯狂冲撞，反而顺着印记的纹路流转，像找到了主心骨，开始一点点吞噬那些乱窜的戾气——这一次，混沌力里裹着定轮女神的镇压之力，戾气被吞得滋滋消融，再不敢顽抗。
林狱眉心的灰雾越来越淡，脸色也渐渐恢复血色。他看着苏红绫，又看了看渐渐消散的白裙虚影，轻声说：“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苏红绫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谁让你傻，非要放弃天道位……现在好了，欠我的忘忧花，得种满整条巷才赔得清。”
可就在这时，客栈的门“砰”地被撞开。狂风卷着灰雾涌进来，雾里裹着块破碎的青铜盾——是玄甲神的盾！盾上沾着血迹，还刻着个字：“速”。
混沌海，真的等不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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