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雨砸在墨宝斋青瓦上的声响，像极了万蚁噬心。林墨盯着自己逐渐算珠化的手指，指节间滚动的不再是皮肉，而是刻着"善债"二字的青玉算珠。胡灵儿的狐尾卷住他手腕，九条尾巴都在发颤："老大...你的手咋跟老酒鬼藏在茅厕的算盘一个德行？"
"放屁！"老酒鬼把酒葫芦砸在柜台上，酒液溅湿了叶知秋刚算完的账本，"老子的算盘是紫檀木，他这是...青玉髓！"话音未落，酒葫芦突然变成讨债竹简，上面用精血写着"欠酒债三千坛，以道心核抵债"。苏清雪的断剑"噌"地出鞘，青锋却在触及林墨手腕时发出哀鸣，剑身上"诚信"二字被算珠黑气腐蚀得模糊。
林墨看着门外蜂拥而至的修士，他们捧着的账本都在发光，每本封面上都刻着自己的名字。药谷老者的账本渗出灵草汁液，边塞商贩的账本爆出血色符文，就连胡灵儿珍藏的灵果糖账本都自燃成灰，灰烬里飘出"欠糖十万颗，以狐尾抵债"的契约。
"不是这样的..."林墨喃喃自语，道心核里的本源之心疯狂转动，每转一圈，就有一道善意契约被刻上"强制偿还"的符文。他想起始祖的话，却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算珠法则吞噬，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善意即债务，情感即利息..."
"住口！"苏清雪的断剑劈向算珠黑气，青锋却化作算盘珠链，"林墨，你看清楚！这些不是善意，是...天道的高利贷！"叶知秋的算盘珠子疯狂迸裂，算到第九遍时突然尖叫："不好！天道算盘正在把所有情感...资本化！"
就在此时，铜钱雨中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联合会残存的账房先生戴着斗笠，手里把玩着刻着"终局"的铜钱："林掌柜，别来无恙？现在知道了吧？善意这东西，算起来最是...利滚利。"他抬手一挥，所有账本爆发出黑光，将林墨的算珠手臂缠住。
胡灵儿的狐火喷在账册上，却变成纸钱灰："放开我老大！"老酒鬼喷出一口酒火，却被账册吸走化作"欠酒利息清单"。林墨感觉道心核越来越沉，本源之心的转动速度快得让他窒息，眼前开始浮现无数个平行世界的自己，每个"林墨"都变成了天道算盘的一部分，面无表情地计算着情感债务。
"不...我不是算盘..."林墨猛地咬破舌尖，鲜血滴在算珠上。天笔突然从道心核中飞出，笔尖燃烧着未被同化的情感之火。他想起第一次在墨宝斋赊账的少年，想起用灵草换救命丹的孕妇，这些记忆化作火苗，将算珠上的"善债"符文烧得滋滋作响。
"有点意思。"账房先生抛着铜钱，"但仅凭这点念想，连抵消你欠胡儿的灵果糖都不够。"他翻开随身携带的《天道高利贷典》，书页上全是林墨的情感债务记录，"看到这页'友情债'了吗？你欠苏清雪的剑意守护，利息已经滚到...道心核三成。"
苏清雪的断剑突然自行飞向典册，青锋上的祖师虚影发出不甘的咆哮。胡灵儿的狐尾被账册缠住，九条尾巴尖的绒毛纷纷脱落，变成一颗颗"情感算珠"。老酒鬼的身体半透明化，却仍试图砸向账房先生："踏马的放高利贷的！老子当年...呃！"
林墨看着同伴们逐渐被同化，道心核里的本源之心突然逆向转动。算珠上的"善债"符文开始崩裂，露出里面藏着的始祖残魂："小友...还记得...商道的本质吗？不是计算...是...选择..."残魂消散前，将一缕金光注入天笔。
天笔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笔尖竟凝出一枚跳动的"本心算珠"。林墨挥笔斩向《天道高利贷典》，光刃过处，所有情感债务契约纷纷破碎，化作点点星光飞回修士们的眉心。药谷老者眼中恢复清明，边塞商贩撕碎了账本，胡灵儿的狐尾重新变得蓬松。
"不可能！"账房先生脸色骤变，铜钱掉在地上滚向化粪池，"这算珠明明是...呃！"他的话被突然爆发的黑气打断，化粪池深处涌出的不再是屎壳郎，而是无数本《天道商典》，每本封面上都印着林墨算珠化的脸。
林墨看着自己的手臂即将完全算珠化，又看了看身边恢复如常的同伴，突然将天笔插入道心核："就算变成算盘，老子也要算自己的账！"天笔插入的刹那，本源之心与本心算珠共鸣，竟在虚空中凝成一座由情感组成的"万心算盘"。
算盘转动的瞬间，所有被资本化的情感回归本真。账房先生发出惊恐的尖叫，身体被算盘光芒分解成无数道契约，消散前抛出铜钱："你以为赢了？真正的...天道掌柜...在这铜钱里..."
铜钱落地的刹那，林墨的算珠手臂突然停住。他捡起铜钱，只见币面刻着"天道"，背面刻着"掌柜"，而在铜钱的中心，赫然有个微小的孔，孔里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在混沌中持有《万象商典》的神秘人，此刻正坐在一座由无数算珠组成的高台上，手里把玩着林墨的道心核。
"林掌柜，"神秘人的声音从铜钱里传来，"欢迎来到...天道商会。现在，该算算你欠自己的...良心债了。"
墨宝斋的铜钱雨不知何时变成了金箔雨，每一片金箔上都刻着"良心价"三个字，而在雨幕深处，那座算珠高台缓缓升起，台上的神秘人露出了真面目——竟然是始祖本人，只是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冰冷的算盘光芒。
林墨握着铜钱的手开始颤抖，他感觉到道心核里的本源之心正在与高台上的算盘产生共鸣，而在共鸣的深处，一个更可怕的真相正在缓缓揭开：原来始祖才是天道商会的真正掌柜，而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筛选出...最合适的算盘珠子。
老酒鬼的酒葫芦掉在地上，胡灵儿躲到林墨身后，苏清雪的断剑指向始祖，叶知秋的算盘珠子散落一地。林墨看着始祖手中的道心核，突然明白，商道的终极不是天道，而是...一场由始祖亲自操盘的，关于良心的豪赌。
而现在，赌局的筹码，是他的...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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