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冲而下的瞬间，翅尖擦过你耳际银环，金属的凉意混着雪松香水味撞进感官。你猛地转头，睫毛在脸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我悬停在你肩头，感受着你肌肉绷紧的震颤，喉结滚动时脖颈皮肤的起伏。这具身躯里奔涌的血液，此刻距我不过半寸，带着滚烫的铁锈味。
"哪来的红蝴蝶？"你的声音裹着烟嗓的砂砾感，指尖却意外温柔地掠过我翅膀。鳞片簌簌落在你袖口，像撒了把淬毒的朱砂。我突然收拢翅膀，将自己蜷缩成你锁骨凹陷处的一抹暗红，听见你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声震得翅膀发麻。
凌晨三点的写字楼，中央空调发出垂死般的嗡鸣。你趴在键盘上小憩，发梢垂落遮住屏幕幽蓝的光。我振翅掠过你睫毛，停在咖啡杯沿。冷透的液体里倒映着你眼下青黑，还有锁骨处蜿蜒的旧疤痕。当你猛然惊醒，我正停在你虎口，看着你修长的手指敲击键盘，代码在屏幕上绽开成冰冷的机械花。
暴雨突至的傍晚，你在便利店檐下躲雨。我贴着你潮湿的脖颈振翅，翅膀被雨水打湿变得沉重。你突然伸手接住一滴坠落的雨珠，水珠在你掌心折射出彩虹，转瞬又碎成银色的泪。我顺着你手腕的血管纹路飞，在你虎口处停驻，尝到咸涩的雨水与皮肤下沸腾的灼热。
深夜天台的风卷着城市霓虹，你仰头灌下整罐啤酒。铝罐捏扁时的脆响惊飞了鸽群，我却固执地停在你发间。酒精味混着硝烟气息将我包裹，你对着夜空吐出烟圈，看它们被风撕成破碎的云。"为什么偏偏是蝴蝶？"你突然对着空气呢喃，我振翅的节奏骤然紊乱，鳞片簌簌落在你肩头，像撒了把未写完的情书。
某个寻常的清晨，你对着镜子整理领带，我停在你喉结上方。阳光穿透翅膀，在你皮肤上投下细密的阴影。你伸手触碰我翅膀的瞬间，我故意将鳞片抖落在你指尖，暗红的粉末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你盯着掌心的痕迹轻笑，那抹笑比刀锋更锐利，却让我甘愿被凌迟千遍。
暴雨倾盆的深夜，你在地下车库与敌人对峙。金属碰撞声震耳欲聋，我盘旋在你头顶，翅膀掠过你的发梢。当利刃擦过你脸颊，我俯冲而下，用翅膀缠住敌人手腕，鳞片如同暗器刺入皮肤。血腥味混着雨水弥漫，你在混战中抬头看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温度。
黎明前的废墟，你倚着断墙喘息，绷带渗出的血染红了衬衫。我停在你伤口上，翅膀轻轻扇动，试图抚平那些狰狞的裂口。你伸手将我拢在掌心，指腹的温度透过翅膀传来。"该走了。"你低语，掌心却迟迟没有松开。我突然振翅，将鳞片尽数抖落在你伤口，暗红的粉末渗进皮肤，化作永不褪色的印记。
最后一次停在你肩头时，城市正被夕阳染成血色。你站在最高的天台上，风衣猎猎作响如战旗。我知道这是最后的告别，翅膀突然开始发光，鳞片化作燎原的星火。你转头看我，眼中有惊讶也有了然。当第一缕月光刺破云层，我化作千万点猩红，融入你背后翻涌的晚霞，从此成为你血脉里燃烧的印记。
晨雾还未散尽时，我已踏着露水来到你窗前。粗壮的四肢碾过湿润的草地，惊起几只栖息的麻雀。你推开木质百叶窗，揉着惺忪睡眼望向庭院，晨光为你的轮廓镀上一层柔金色。我屈膝蹲下，用鼻尖轻轻卷起你的帆布包，将它稳稳放在宽厚的脊背上。
"今天要去森林博物馆？"我发出低沉的轰鸣，声音震得树叶簌簌作响。你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笑着爬上我的长鼻。当你的指尖触碰到我粗糙的皮肤，电流般的震颤瞬间传遍全身。我缓缓起身，感受着你小心翼翼地抓紧我耳后的褶皱，清晨的风裹挟着你的发香掠过鼻尖，那是带着柑橘调的清新气息。
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时，行人纷纷驻足张望。我刻意放慢脚步，生怕颠簸惊扰到你。路过面包店时，你兴奋地指着橱窗："停一下！"我立刻在店门口蹲下，看着你蹦跳着买了两个可颂。你掰下一小块递到我嘴边，酥软的面包屑沾在我象牙上，甜蜜的滋味在口腔蔓延。
驶入城郊的盘山公路，柏油路渐渐变成蜿蜒的泥径。两侧的梧桐树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枝叶在我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你趴在我背上，指尖轻轻描绘着我皮肤的纹路，像在解读古老的象形文字。"知道吗？大象的记忆力特别好。"你突然开口，声音混着风声飘进我耳朵，"它们能记住二十年前走过的水源，记得每一个同伴的模样。"
我默默将这句话刻进记忆深处。其实从第一次在图书馆遇见你，我就记住了你翻书时睫毛的颤动，记住了你咖啡杯垫上画的简笔画，记住了你每次经过花店时都会驻足观赏向日葵的习惯。这些细碎的片段，早已在我心里长成参天大树。
穿过最后一片白桦林，博物馆的尖顶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我屈膝让你滑下，看着你仰头抚摸我的长鼻："在这儿等我？"我用鼻尖轻轻点了点你的手背，转身在树荫下卧倒。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背上，远处传来啄木鸟叩击树干的声响，偶尔有松鼠从头顶的树枝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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